她昨天还住在那里,今天就遥不可及,那里早已目面全非。
食堂没有了,平房没有了,家属院什么都没有了,重建了很多办公楼,虽然还叫县委大院,却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了。
韩舒樱吸了鼻子,站了一会儿,带着助理吴元元离开了这里。
吴元元什么也不敢问,问了老板也不一定说,只好一路跟在身边,她总觉得老板从昨天下了房车后,开始不对劲,今天就更不对劲了,见老板一路走走停停,好像在重新认识这个城市一样,老板曾经来过这里吗?
韩舒樱去了大杂院,大杂院虽然还是个院子,但格局变了,也不是曾经的模样,她也只站在外面看了一眼。
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手里提着包从里面走出来,大概要去早市买早餐,可能腿脚不好,走得慢了些。
走到韩舒樱身边时,韩舒樱视线突然落到她手里的布包上面,那是一个青色的方形布包。
很眼熟,不,这就是她曾经找裁缝做的包,因为布料是特殊的,她一眼就看出来。
这个包包,她记得自己搬离大杂院时,送给了院里的小媳妇周美凤。
韩舒樱立即看向老人,她是周美凤?不对,周美凤如果现在还活着,已经八十岁了。
没有这么年轻,那她是,她是
韩舒樱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姑娘,你有事吗?
老人见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孩一直看她,她奇怪地问。
你好请问你,你是周美凤的什么人?她轻声问。
哦,她是我母亲,你怎么认识她?她已经去世好多年了。老人落寞地说,她手里的包就是母亲给她的,母亲说当年就是这个送包的人,救了她一命,要不是那碗米汤,她可能就饿死了,可惜那么好的人,后来被人贩子拐走了,活生生拐走了毁了一个家庭。
韩舒樱微张嘴,望着这个老人,是她?曾经她还亲手喂过米汤,那个瘦得只剩骨头的小不点,她还记得她的小名,小米粒
她不觉念了出来,那个老人盯着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你认识我?不可能啊,她小名多少年没人叫了,只有家里长辈这样叫过她,这姑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认识她母亲呢?
韩舒樱苦涩地笑了笑,几十年过去,物是人非,她向老人点点头。
六十年前的时光,这里大多数人都不在了,现在还能见到一位故人,虽然她当年还只是个婴儿,也不算白来一场。
多多保重。韩舒樱对老人说了四个字,就匆匆离开了。
留下一脸茫然的老人,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特意让自己保重。
老人觉得奇怪,跟在旁边的吴元元就更奇怪了。
刚才的对话,她听得云里雾里。
然而很快让她更不理解的事发生了。
韩舒樱订了一束花,白菊百合栀子黄玫瑰,很大一束,然后打车去了陵园。
陵园?这是要祭拜谁吗?
一路上韩舒樱没说话,气氛沉默,她也就没多嘴,抱着花跟着韩舒樱来到鹿城陵园。
打听了守卫才找到位置。
这处陵园位处郊区,背靠青山,面朝绿水,视野辽阔,山清水秀,是一处极好的风水宝地,墓园位置抢手,哪怕卖得贵供不应求,最近两年一直想扩建。
找到位置后,发现墓碑前有人先到了。
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正在墓碑前摆水果,倒清水,听到脚步声,她远远见到有人朝这边走过来,她望了一眼,然后又望了一眼,最后惊讶地站了起来。
她仿佛认识韩舒樱一样,脸上慢慢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韩舒樱一怔,想了下还是朝对方走去,她是杨家人,来这里祭拜也不奇怪,虽然她从来没有来过,但只要说代爷爷过来看看,也说得过去,毕竟杨家与韩家祖上有渊源。
那个女人激动地望着韩舒樱,见到她走到墓碑前,手里捧着超大的花束,十分有心的样子,还是四种花搭配,这些鲜花祭拜最合适不过。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你是韩舒樱吧?她握着女儿的手,显然用了点力,六七岁的女儿抬头看妈妈。
韩舒樱不知道她是谁,礼貌地摘下墨镜,打招呼道:你好,我是韩舒樱,我代爷爷过来给送束花,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女人急忙道:你请。她将位置让出来,她已经祭拜过。
谢谢。韩舒樱将花从助理手里接过,仔细地放到了一边空地上,然后蹲在那里望向墓碑的上人,虽然照片是四十多岁的样子,但那双深情的眼睛,她永远都忘不掉。
他曾看着着她,轻轻地叫她韩舒樱,也曾竖目严肃地叫她韩舒樱,愤怒的,耐心的,每一个他,都在记忆里鲜活地活着,可现实,他却只剩下一张照片在瞪着她,仿佛在说,你到底去哪了。
这里有外人在,韩舒樱不想哭,她稍微祭拜一下,就将位置让给那位女士。
女人掩下激动,对韩舒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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