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抓来的,对不对?干得漂亮。”一个充满讽刺与权威的声音说,接着“凯恩号”的舰长便来到了门口。此人更使威利吃惊。这位舰长绝对是一丝不挂。他一只手里拿着一块救生圈牌肥皂,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点燃的香烟。他脸上布满了皱纹,显得既衰老又年轻,头发金黄,一身松弛的白肉。“欢迎你来舰上效力,基思!”
“谢谢您,长官。”威利觉得应该敬个礼,或者鞠个躬,或者用某种方式表示表示对最高权威的敬意。但他记得有一条规定说,不得向一位未穿衣服的上司敬礼,而他从未见过比他的这位指挥官更体无遮盖的了。
德弗里斯看见威利的那副狼狈相,咧着嘴笑了,同时用手里的肥皂擦着他的屁股。“我希望你懂得一些通信方面的知识,基思。”
“是的,长官。我在——在等待本舰的消息期间,在太平洋总部干的就是这个,长官。”
“好啊。佩因特,你现在重新当你的助理轮机长吧。”
“谢谢,长官。”佩因特阴沉的脸上闪过一种由衷的喜色。他像一匹刚卸下马鞍的马一样轻松地长舒了一口气“舰长,您是否已经想好让这位新来的通信官住哪儿了?”
“马里克是否在弹药舱里安了一张床?”
“是的,长官。那另一位新来的哈丁军官就是被我们塞在那里的。”
“那么,你就跟马里克说叫他在那里再安一张床。”
“就是一个人住在那个弹药舱里都他娘的够满的了,舰长。”副舰长说。
“打仗是件可怕的事情。我得先冲个澡去了,不然我就要馊了。”德弗里斯舰长抽了口香烟,在桌上一个用3英寸直径的弹壳制成的烟灰缸里把烟头掐灭后就走了。胖上尉耸了耸肩,穿上了一条肥大的灯笼裤。
“就那么办吧,”他对佩因特说“你领他到弹药舱去。”
“长官,”威利说“我可以随时开始工作。”
戈顿哈欠连连,用逗趣的眼光看着威利说:“别像火烧屁股似的。先在舰上晃悠一两天,熟悉熟悉情况。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得在这里呆很久很久的。”
“正合我意,长官,”威利说“我应该为海军效力。”他准备好让自己在舰上干半年至一年。这就是他不得不在荒野里度过的那一年,这就是他父亲信中写的应受的磨难,他已作好了面对它的准备。
“你有那种感觉我很高兴,”副舰长说“说不定你还会打破我的记录呢。本人在这个大铁桶里已经呆了67个月了。”
威利用12除了一下,吓了一跳。戈顿上尉已在“凯恩号”上呆了5年多了。
“这艘驱逐扫雷舰的人员配备不知什么地方有点古怪,”戈顿兴高采烈地继续说“海军人事局就是不愿意调换舰上的人员。大概是她的档案在华盛顿被弄丢了。舰上有两位长官在舰上呆的时间加在一起都超过了100个月了。德弗里斯舰长就已呆了71个月。所以,你会有时间在舰上效力的——哦——你到舰上来我很高兴。别紧张。”
威利跟在佩因特后面磕磕绊绊地走到弹药舱,一个在主甲板上高7英尺,长6英尺,宽3英尺的铁箱子,只有门是惟一的开口。沿着舱壁的一侧放着一排齐腰高的架子,上面堆着空的机关枪子弹带和成箱的弹药。哈丁少尉正在那个新近焊在舱壁上的床上熟睡,焊痕还很光亮,似在怒目而视。哈丁脸上大汗直流,衬衣上的一道道汗渍把衬衣都染黑了。舱内的温度是华氏105度。
“这就是家,甜蜜的家。”威利自言自语道。
“这位哈丁与‘凯恩号’可真是一家人,”佩因特说“他开头开得不错——好在,将来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有人转走的。你们两人很快就会到下面军官起居舱去的。”他抬腿要走。
“我在哪儿能找到基弗先生?”威利问。
“在他的睡袋里。”佩因特说。
“我是说在白天稍晚的时候。”
“我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佩因特说完就走了。
基思在“凯恩号”上转悠了一两个小时,探头探脑往舷梯下面、舱口外、门里边都看了一通。水兵们谁都不理他,好像根本就没看见他似的,除非他在过道里与人走个面对面,那时那个水兵就自动将身体紧贴在舱壁上,就如同要放一头大型动物过去似的。威利的观光游览证实了他的第一印象。“凯恩号”是一堆快要腐烂透了的垃圾,配备的人员都是些无赖。
他溜达到下面的军官起居舱。刮铁锈的铲子在头顶上弄出的当当声响得震耳。那条长桌上,此时已换上了绿呢子的台布,杂志和书籍都已上了架。舱内除了一个骨瘦如柴的高个子黑人小伙子之外空无一人。那小伙子的白衬衣和裤子已被汗水浸湿,无精打采地拖着甲板。“我就是那个新来的军官,基思少尉,”威利说“能给我来杯咖啡吗?”
“是,长官。”那勤务兵放下拖把,慢悠悠地走向墙角一个铁柜桌上的咖啡壶。
“你叫什么名字?”威利问。
“惠特克,长官,二等勤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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