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性化的性感嘴唇边叼着一支香烟。我猜他只有二十一、二岁,黑瘦的脸上颧骨十分突出,不过仍然很漂亮,他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半闭着,睫毛又黑又长,还向上卷着。当我走近他的时候,他朝我友好地笑着,似乎他一直在等我请他跳舞。
“他们叫你‘大溪地’?”我问着他。
“就是我,”他说着,吸了口烟,朝旁边吐着烟雾“那你叫什么,帅小伙!”
这时,他看到了陈,眼皮立时像窗帘一般地翻卷上去,我清楚地听见了他喉结的蠕动声。
“我什么都没做。”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着。
“到平台上去。”陈告诉他,那语气近乎于命令。
大溪地的喉结又动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舞厅的门径直开向污水渠前面的草地,在客人爆满的晚上,情侣们就会到这里来谈情。可是,今天晚上客人不多,只有几对情侣手拉着手,观赏着倒映在发臭的沟渠水中的月色。在我们出来的时候,乔治库三人组正好中间休息,所以就没有杂乱的音乐声扰乱我们的谈话。陈拉着大溪地的胳膊,将他领到将酒吧和它附近居民区隔开的草墙前。我们正巧站在草地边缘的一株小棕榈树下,面前就是沟渠的陡坡。
“这是一个游泳的好夜晚。”陈愉快地说。
“哦,我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男孩急切地说着。
“你什么也不知道?”我问道“任何事都不知道?甚至包括你的名字在内?”
“菲尔凯罗。“他说道。
我问他:“你认识一个叫赛米的吗,菲尔?”
他向上看了看,马上又摇摇头,然后又吸了口烟,向下看着,又摇摇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陈问道“你知道什么?”
“麻烦,赛米是个大麻烦,太多的酒,太多的女人”然后他又迟疑着补充了一句“可是,他的吉它的确弹得出神入化。”
我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去了大陆,对吧,菲尔?”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喜欢这名字,叫我大溪地吧,我喜欢朋友们这么叫我。”
我的手仍旧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边朝他的杯子点点头“那是什么,大溪地?”
“一点儿可乐,一些酒。”
“试试这个,”我把手从他肩膀上拿回来,从兜里取出我的酒瓶,给他倒上满满一杯“尝尝。”
他尝了尝,他的眼睛睁大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嘿!真不错!好东西!”
“柏卡迪,真货。”
“真不错,好的,小伙子,不,先生们。阿帕那警探,我们虽然没有打过交道,可是以前我见过你。我知道的有关赛米的情况都已经告诉你了。”
“还没有。”陈说道,随后抓住了大溪地擎着烟的那只手的手腕。陈大约使了些力气,大溪地的手指张开了,他手里的香烟闪着橙色的光落在了地上。
“这里对赛米来说太热了,”我大有深意地说道“对吧,然后他就不顾一切地离开了这座天使之城。”
陈慢慢地松开手,大溪地,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眼里含着泪点着头。
“我们也这么想,”我又说“不过我想知道的是,究竟是什么使得赛米觉得岛上太热了呢?”
“他很担心,”大溪地说道“我们在玛尤伊的旅馆里谈过,那是在一月份。他有支枪,是一支左轮手枪。他担心他的朋友会伤害他。”
“伤害他?”我追问道。
“杀他。”大溪地干脆地回答道。
“什么朋友?”我继续追问着。
大溪地压低了声音说:“我不能说,我也害怕。”
“雷曼。”陈威严地开了口。
大溪地的眼睛又瞪大了,他惊讶地说:“你知道?”
“赛米对你说了什么?”我问道“赛米知道丹尼尔雷曼什么事吗?”
大溪地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雷曼是一个危险的人物,他知道了这事以后,会杀了我的。我不能告诉你们。”
“我们可以在警察局里谈谈。”陈平静地说。
大溪地的那双黑色的大眼睛扑闪着,他害怕地说:“用警棍和皮鞭!好的,我告诉你们赛米对我说的事,可是别问我雷曼在哪儿,我不会说的,不管你们怎么逼我。”
我和陈互相看了看:大溪地的话很有意思——他似乎在暗示我们他知道雷曼在什么地方。
“好吧,”我接口说“赛米对你说了什么?”
大溪地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是很严重的事。”
我点了点头,回答说:“我们知道。”
大溪地那双漂亮的眼睛眯缝着,眼睫毛一眨一眨地:“你们知道谁是赛米的情人吗?”
我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泰拉迈西。”
他又惊讶地回答说:“你真的知道!”
“是的。而且在泰拉自称她被袭击的那一天晚上,赛米也曾经出现在阿拉迈酒吧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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