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也许是。汪春申巅峰之后,急流勇退了,他再也不能画出满意的,有灵魂的东西。
当年不是冯家威逼他出山,他早就拿不起画笔了。他厌恶他的笔,厌恶死灰尸体一样的自己。
早知这样,他宁愿去跟向宗换,换他更高洁地活着。
他愿意替他去死。
冯镜衡听后嗤之以鼻,“佛口蛇心。”随即,他跟助手分享人生经验般地嘲讽,“永远不要相信黄赌毒口里的每一字忏悔,同理,习惯偷盗占据别人利益结果的人也一样。”说罢,冯镜衡把手里那只都彭的火机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掼,他力道过于决绝,径直把几案的玻璃磕出一个碎裂的洞。
他来了结的诉求就是:
一、自此不准再以汪春申的名义进行任何创作、拍卖;
二、把属于向宗的书信悉数还回头;
三、以汪春申著作人的名义出具一份声明,当初出圈的成名作系为洗稿,占取他人创作利益。
冯镜衡的话音将落,汪春申本人枯槁无任何颜色,倒是他身边的老周先出来护主了,问冯镜衡,今日这般咄咄逼人,到底是站在谁的立场?
冯镜衡不妨告诉汪某人,“我从来不信命。但今天,我相信老天爷自始至终都留着因果报应。当年向宗不得已地把甥女带在身边,那个小孩记住了你的名字,她告诉我,你还亲自抱过她。也正是这个小孩,她始终替小舅记着、不服,她坚持想要回她小舅的信。甚至几番求我,想亲自来面对你。我没有肯,为什么呢,我不肯她来面对这些烂污的人性。她知道后,会更失望,甚至失望她小舅明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这么不可控地沉湎着。”
谈判者自此不啰嗦的颜面。冯镜衡再从衬衫襟前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刚才一应的谈话,他都录屏下来了。
两条路给汪春申选,要么依照他的诉求办到这三项;
要么等着他公布这些视频。“别跟我掰扯这些视频有没有法律效应,你要相信,我这么做,自有我敢和你叫板的本事!”
“冯二,你上回说的那个一起看《雪夜图》的女生,就是向宗的甥女?”
“是。”
“你在与她交往?”
“是。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想都不要想。”
自此,交涉完毕。
冯镜衡起身来,表示自即日起,他再不会来这里了。“汪春申你也得明白,你欺骗辜负甚至害人殒命的不只是向老师,你实担不起业内这么多人当你的信徒。我一想到这些年给你当酒搭子了,把你当半个老师,就他妈觉得晦气!你的那个狗杂种儿子,去死去活与我无关了。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想好了答复我。”
冯镜衡说完,来去匆匆。
连夜又从重熙岛出来。
快艇一路涉水乘风,不到半个小时顺利登岸。
腕表上的时刻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天朦朦发亮。杭天拎着冯镜衡的行李袋,主雇二人依旧毫无睡意。冯镜衡只觉得一时身上冷热不均,这个点他也不想原路往回赶了,只差遣杭天就近找个酒店住下。他厌恶自己身上的一身乌糟了,“他妈那姓汪的是不是身上有禽兽味啊。”
杭天跟着冯镜衡一道走,附和着笑,“栗小姐知道你这样为了她,觉都不睡了,不嫁给你,我都替你冤得慌。”
“别动不动自我感动,我不全为了她。”
杭天会意。冯镜衡这类上位者二代目能真正推心置腹的朋友没几个,大多数是利益捆绑,他打心眼里真正臣服的人也没几个。这些年,杭天都不知道重熙岛上有这么个圣人呢,结果皮囊之下,是这么丑陋不堪的一堆骨头。
冯杭二人登岸还没走到泊车处,忽而不远处驶来一辆黑色奔驰,牌照是冯纪衡的。
不一会儿,车子停下来,前后下来的也正是冯纪衡和冯钊明。
冯镜衡见状,先回头瞥了眼杭天,杭天挺着腰板,如实交代,“天地良心,我在怀疑是不是家里行政部那头调快艇的动静知会了程秘……”
冯镜衡沉着一张脸,“那你明天也不用上班了。”
冯钊明一时走过来,即刻质问老二,“这大晚上火烧眉毛闹这么一出,为了什么?”
拂晓湖边,风声连连,拍得栈道上的涉水翻涌成了浪。
冯钊明听完老二的一段,无动于衷,也要老二收回这些玉石俱焚的念头。“唐家那块地,我势在必得。唐某人当初能捧汪春申出来,现在这条狗再回去舔旧主,总好过我去搭关系联络他。汪先前托孤本来就求人在先,也不枉费这些年你当他汪某人半个忘年交的情谊。你这个时候同他玉石俱焚有什么好处,我问你!”
冯镜衡不依,目光发冷发狠,“你要回去利用汪春申那是你的事。别搭上我。”
“我不搭上你,我搭谁!你姓什么,老二,你昏了头了你!为了个女人,这一大家子一大摊子的利益生计全跟着你赔进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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