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屋子里的主人,岿然不动。
他依旧坐在软被上,任由身边人拉不动。
身上沾着薄薄的一层酒气,也逐渐习惯着她口里代表着夏天的古早蚊香。
房里只开着两端的床头灯,这对称的两束微弱光芒,像极了对称的两个人。
冯镜衡难得的沉默,是认认真真甚至带着些遐思缥缈的样子。
这样的对阵里,栗清圆本不该败北的。她纯粹鄙夷某人的一些伎俩,比如这样撒娇卖乖地不作声。
他再不让她掀动被子。
于是,先破功的人拿枕头扔了他。
“你起来呀,像只狗一样,盯着人,干嘛。我脸上有字还是有钱?”
冯氏的狡诈说来就来,“嗯,你不盯我怎么知道我盯你呢。”
“少来。我累了,要睡觉。”
有人即刻乖张地笑了笑。
栗清圆便是在这无法无天的笑里来推倒他的,她原本只是想推搡他一下,没想到人高马大的人一下就被放倒了。
还反过来怪她,“吃什么了,力气这么大,怎么这么壮实的啊。”
栗清圆更气了,拣起那个枕头,赤脚爬上床,便要来“捂死”这个人。
躺着的人,如同在浴缸那会儿一样,他甘愿死在她手里,为她奄奄完最后一息。
于是,任由栗清圆把羽绒枕头捂在他脸上。
栗清圆也不知道胡闹了有没有一分钟,总之,谁捂她三十秒,她都受不了的。
她看枕头下的人当真全无挣扎,终究还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栗清圆才揭开枕头,只看到里头的人慢怠的笑吟吟,“再坚持十秒,我就要投降了,宝贝。”他说着话,手来揽她的腰。
感受到她撤退的痕迹,冯镜衡翻身压制住人。
不等她说什么,上位的人先抢白了,“别怕。我只想这样抱抱你。”
“冯镜衡,明天早上不要叫我起床,我也不是来度假的,我是来过周末的。周末不能没有自然醒。”
“嗯。哪怕你一天都不想下床,我也陪你。”
栗清圆气得一噎,他俩说的不是一回事。
正式躺下了,栗清圆才是真正失去“人身自由”的开始。
她无论是平躺着还是侧躺着,身边的人一定要当她人型抱枕。
尤其是侧躺着,栗清圆只觉得两个人像两只勺子一样并列着。
他再那样抓着她,她只能控诉,“你这样我怎么睡啊?”
有人无辜得很,“你睡啊,我没拦着你啊。”
他是没拦着,他……总之,栗清圆没法说。“我气都不顺了。”
有人在后面笑出声,撑手来看她,看她两只眼睛睁得滴溜溜的,哪里有半分睡意。
他再那样挨着她,栗清圆就得是个傻子,才能装糊涂。
冯镜衡客观澄清自己,“你睡你的,他与你无关。”
他这样说,栗清圆倒不开心了,“那和谁有关啊?”
兔子再一次走进了狐狸的陷阱里,浑然不知。
冯镜衡身上的香气很好闻,明明是栗清圆用惯的洗发水与沐浴露,偏偏呈现在别人身上,她才真正闻到了更客观的姜气和玫瑰香。
还有牙膏的香气,薄荷混合着龙舌兰的霸道余劲。
这一股脑的香气,来含糊地试探了两回,她都是模棱两可的,起码没有严阵地拒绝。
第三回 ,他才动了真格。
用行动告诉她,跟不跟她有关。
栗清圆晕晕乎乎又想起妈妈的那句,热恋的人都没脑子的。
偏偏这样不管不顾的冯镜衡,她又拒绝不了。
或者,他只是言行合一的比较坦荡罢了。
栗清圆相较,就有点口是心非的嫌疑了。
才一点点,她已经有了反应。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风悄然地催化出了雨,一阵又一阵地,有规律有步伐地敲打在光洁透明的钢化玻璃上。
栗清圆嗷呜了一声,因为这里真的名副其实地成为了风雨花园。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若干年前的小女生,一夕间长大了。
从前懵懂天真,
现在骄矜妩媚。
她更清清楚楚知道与她缱绻颠倒的人是谁。
“冯镜衡,下雨了。”
“嗯,别管,天亮了它们就走了。”
◎我要把你留在我每件外套上。【微修】◎
凌晨五六点的样子,栗清圆短暂地醒了一下,外面的雨并没有如冯镜衡说的那样,走了。
相反,如火如荼,如墨如烟。
这间主卧带着一片朝东朝南的筑高开放式鸟瞰阳台。木制的栈道上全是风雨斑驳的树叶与花瓣。
栗清圆擎着一把伞站在看台上,眺望这座庄园对面无穷无尽的山与林。甚至能听到松涛的声音,那成片的绿跌宕起来,像倒戈的战士,也像遇到猛虎而仓促收屏起飞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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