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便能源源不断地往腰包里流。
然而仁心医馆的东家杜长卿却怎么也不肯将铺面出卖。
白守义心中很瞧不起杜长卿,杜老爷子给杜长卿留了恁大家财,居然也能被败光,若换做是他,早已将家产翻了几番。杜长卿都废物了半辈子,突然又幡然醒悟,做浪子回头的模样给谁看呢?
他并不担心杜长卿不肯出卖医馆,毕竟仁心医馆每月来的客人屈指可数,杜长卿只怕坚持不了多久,到那时不得已之下贱卖,他白守义出的价只会更低。
白守义只等着仁心医馆倒闭、杜长卿哭着低头求他那日,谁知今日却从旁人嘴里听说,杜长卿不知从哪请了个漂亮姑娘来坐馆。
实在教人好奇。
杏林堂的伙计文佑打听消息回来,站在白守义面前事无巨细地交代:“……的确是站了个年轻姑娘在医馆里,长得挺漂亮,对了,那姑娘前些日子也来过杏林堂,找周大夫卖过药。”
白守义捧茶的动作一顿,看向药柜前的男子:“老周,有这回事?”
这男子叫周济,原是仁心医馆的坐馆大夫。杜老爷子死后,周济见杜长卿潦倒,便寻了个由头离开转去了杏林堂。
也就是从周济走后,杜长卿才破罐破摔,几乎将医馆经营成了药铺。
周济生得干瘦,黑黄面皮上蓄些髭须,穿件茧绸长衫,显得身子如竹竿在衣衫中晃荡。这人仗着医术待医馆的伙计总是傲慢,却对东家白守义极尽讨好恭维。
听闻白守义发问,周济想了想才答道:“前几日的确有两位外地女子来卖过蒲黄炭,似乎还想寄卖药茶。那蒲黄炭炒得勉强过眼,药茶我没敢用,让人丢出去了。”
白守义满意点头:“你是个明白人,杏林堂不比那些小药铺,来路不明的东西用不得,省得自砸招牌。”
“掌柜的,仁心医馆那边……”周济试探地问。
白守义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慢条斯理地开口:“一个外地女人,杜长卿竟然也敢让她当坐馆大夫。我看,他是贪图美色,自己找死。且看着吧,过不了几日,仁心医馆就要成为整个盛京医行的笑话了。”
他自理着腰间丝绦,轻蔑一笑:“扶不上墙的烂泥,管他做什么。”
……
杜长卿并不知道自己在隔壁白守义嘴里是一堆烂泥。
但纵然知道了,眼下也没工夫计较。
医馆里,陆瞳正将做好的药茶丸子一个个捡到罐子里。最外头的黄木桌上,已叠好了约莫十来罐药茶,一眼望过去,如一座巍峨小塔,壮观得很。
不过,纵然杜长卿卖力地吆喝了大半日,来看漂亮姑娘的多,药茶却无人问津。
银筝将杜长卿拉到一边:“东家,门前如此冷清,你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吗?譬如找人将这药茶编成歌谣传唱,或是请几位姑娘来门前招揽生意,总好过在这里枯坐着发呆好吧?”
杜长卿翻了个白眼:“银筝姑娘,这里是医馆,又不是花楼,怎能如此轻浮?”
银筝面色微变,一时没有继续开口。
杜长卿浑然不觉,只絮絮道:“……之前我就同你家姑娘说了,一个女子行医坐馆,未必有人买账。你瞧那些混蛋,都是来看笑话的。他们既不信女大夫,自然也不肯试试新药茶。咱们开门大半日,一罐也没卖出去。”说着说着,自己眼底也浮起些焦灼。
正犯着愁,外头的阿城突然喊了一声:“胡员外来了!”
这可真是绝地里的活菩萨,杜长卿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扬起一抹笑,三两步往外迎上去,边道:“叔!”
正在装药茶的陆瞳抬眼,就见门外走进来个头戴方巾,儒员打扮的半老头子。
这位胡员外被杜长卿搀扶着往医馆里走,方唤了一声“长卿啊——”,一眼瞧见了药柜前的陆瞳,面上浮起疑惑之色:“这是……”
杜长卿将胡员外迎进里铺坐下,招呼阿城去泡茶。如今铺里被打扫,重新挪移了药柜位置,显得宽敞了许多,胡员外四处打量了一下,惊讶极了:“长卿,你这铺子瞧着比往日顺眼了许多。”
杜长卿笑笑:“稍稍打理了一下。”
“不错。”胡员外很欣慰:“看来老夫上次说的那番话你听到了心里,颇有长进。”
杜长卿陪笑。
胡员外又看向陆瞳:“这一位……”
杜长卿笑道:“这是小侄新请回来的坐馆大夫,您的茶就是……”
“胡闹!”
不等杜长卿一句话说完,胡员外就猛地站起身,斥道:“无知妇人,怎可坐馆行医?”
以退为进
四周静寂,银筝被胡员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药柜前的陆瞳。
陆瞳整理药茶的动作顿了顿,神情很淡。
这半老头子忿然作色,山羊胡都气得撅了起来,一手指着杜长卿,痛骂道:“杜长卿,仁心医馆是令尊留给你的遗物,纵然医馆经营不善,进项不丰,那也是令尊辛辛苦苦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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