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嫂点头:“三郎确实厚道,是个好人。”
“就是长得糙了些。”孙寡妇叹气。
“那倒是,”宋嫂附和,“要是再长得好些……咦,这不是三郎?”
此时已近戴记门口,正是清晨,夏日日头出得早,晨日中,桌案前,正站着个陌生男人。
这男人身材高大,宽肩窄腰,因天热,只穿件白布褂子,露出麦色的皮肤。但见露出的胳膊结实有力,再往上看,这人生得浓眉大眼,五官周正,轮廓略显刚硬,不如那些少爷公子俊美,却自有一股野性粗犷之色。
他挥舞手中斩骨长刀,汗珠顺着前额滚落,顺着脖颈没入褂子领口,潮湿又晶亮,莫名让人心里像是腾起团雾色的火。
宋嫂盯着这人,心中只觉夏日果然暑气重,否则她明明穿着清凉的小衫,怎会觉得此刻脸庞心头灼灼发热?
孙寡妇痴痴瞧了那汉子半晌,直到对方的斩骨刀停下,朝这头看来,孙寡妇才回过神。
艳阳无声,远处有早蝉低鸣,孙寡妇顿了顿,施施然撩起耳畔垂落的一丝长发,将落发别到耳后,袅袅婷婷地朝那汉子走过去,一直走到对方跟前,她才抬起头,冲对方笑盈盈问道:“这位俊小哥看着好面生,从前没在这里见过你。你是戴大哥家中何人?”
“我……”汉子似乎没想到孙寡妇会对自己主动搭话,一时间有些发愣,直直地盯着对方的脸不说话,像是看呆了。
孙寡妇心中得意,眼看着这人的一张脸越来越红,肖似煮熟的红虾,再逗下去恐怕都要落荒而逃了,她才忍笑道:“我瞧着你与戴大哥眉眼间有几分肖似,你与他是亲戚?是兄弟还是侄子?从前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你?”
汉子的脸色更红了,憋了半晌,这人才吐出一句话:“……孙姑娘,我是戴三郎。”
俏丽孤孀面上的笑容僵住了。
宋嫂高亢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城东庙口。
“戴三郎?你是戴三郎?!”
屠夫爆改型男(≧▽≦)/
纤纤
盛京五月五,落月桥下龙舟竞渡,时人午日爱以兰汤沐浴,所谓“午时水饮一嘴,较好补药吃三年”。
阿城提着木桶出了门,准备到了午时打些井水来泡茶。银筝坐在里铺包枣粽,杜长卿靠着长椅,有气无力地提醒坐在药柜前的陆瞳:“陆大夫,咱们一月没进账了。”
陆瞳不言。
“纤纤”始终无人问津。
五两银子对寻常平人来说,价钱未免过高。加之药茶本身不是治愈鼻窒一类顽疾,总教人心存几分怀疑。
而往日的老客人胡员外一类,又对这类养颜轻身的药茶不感兴趣,纵是想照拂生意也没得照拂,医馆里一时冷清了许多。
杜长卿耐心有限,眼见着每日银子只出不进,难免心中着急。奈何陆瞳比他还要油盐不进,杜长卿也只敢在嘴上抱怨几句,着实束手无策。
正说着,长街尽头远远地跑来一个人影,正是夏日正午,今日又是端阳,城里人都去落月桥下看龙舟了,西街冷清得很,陡然出现这么一个影子,倒显稀奇。
那影子从烈日下的长街滚过,直奔仁心医馆而来,一口气冲进铺子,不等陆瞳说话,自己先高声喊道:“药茶!我要两罐药茶!”
杜长卿“嗖”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上前,对着这月唯一的客人绽开一朵热情的笑:“请问需要什么药茶?”
来人是个泼辣妇人,身形稍显丰腴些,二话不说,只一指藏在石榴花丛中的白瓷罐:“就那个!”
“纤纤?”杜长卿愣住了。
这药茶在医馆里放了近一月无人问津,阿城摘来的石榴花都凋谢了,只剩光秃秃的枯枝摆在药柜前,缀着白瓷罐上的粉色纸笺,瞧着好不可怜。
“这药茶……”杜长卿想要解释。
妇人打断他的话:“喝了能瘦,我知道!”
银筝见状,笑着上前问:“大姐怎么知道这药茶喝了能瘦的?可是有人告诉你的?”
那妇人道:“什么有人告诉我?我亲眼看到的!城东庙口卖猪肉的戴三郎,原先胖得像头猪,就是喝了你家药茶,如今都成了美男子了,体面得很!”
因今日西街许多商贩都去看龙舟了,开门的铺子都少,隔壁葛裁缝正靠着门口吃茶,边眯着眼睛听这头闲话,闻言忍不住道:“瞎说!那戴三郎谁没见过,腰比我家簸箕宽,和美男子能搭得上边?”
妇人看一眼葛裁缝宽厚的身材,冷笑一声:“可不是么,那人家现在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连孙寡妇都要抢着与他说话哩。你要是不信,自己去城东庙口看看呗!”
她这说得十分笃定,倒把葛裁缝噎了一噎,一时间没接得上话。
杜长卿还想说话,门外又有人的声音传来:“我作证,她没瞎说!”
众人转头一看,来人竟是宋嫂,手里提着个竹编篮子,跑得气喘吁吁,人还未到,声先响起:“我和孙妹妹一起去的戴记,那戴三郎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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