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送在那里。
何况复仇,本身就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
陆曈道:“我说过,你若助我通过春试,进入翰林医官院,我可以帮你报复回来,说到做到。”她望向苗良方:“苗先生,你只管助我。”
夜色下,女子眼眸清澈分明,目光没有丝毫犹豫。
苗良方有些迷惑。
他只知道太府寺卿府上来人羞辱陆曈,陆曈激愤之下夸下海口。但这些日子与陆曈相处起来,他觉得陆曈并不似意气用事之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些口舌之争,而一意孤行将自己送入险境呢?她明明比任何人都能冷静地权衡利弊。
犹豫片刻,苗良方才按下心中疑惑,耐心劝慰:“崔岷不会让平人通过……”
“试试吧。”
陆曈打断他的话,“结果总要试了才知道。”
崔岷=催命
多了一科
苗良方忧心忡忡地走了。
银筝从小厨房里探出个头,见陆曈把绒布收入医箱,靠过来小声道:“姑娘,苗医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她方才想出来,正好听见苗良方的话,不免为陆曈担忧起来。
且不提翰林医官院是什么龙潭虎穴,单就以崔岷此人对平人的厌恶偏见,陆曈此番春试也是困难重重。
“是不是真的,去了就知道了。”陆曈提着医箱,起身朝屋里走去。
这一夜竟睡得很沉。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时,陆曈梳洗完毕。
方打开门,就看见银筝坐在院里的石桌前正打呵欠。
听闻动静,银筝转过头,起身走来,把两块热好的白糕塞到陆曈手里:“姑娘且垫垫肚子,咱们路上吃。”
陆曈愣住了。
太医局的春试地点同秋闱一样,都在贡院。考生却没有参加秋闱的多,毕竟医官医官,虽占着一个“官”字,到底不如真“官”体面。
开考时间是巳时起,陆曈卯时就起了床,中间两个时辰在路上已足够,再者,她想独自前去贡院,不想要杜长卿和苗良方他们相送。
一个人,她习惯一个人。
银筝见她怔忪模样,遂露出个得意的笑,过来挽她陆曈的臂膀,嘴里笑道:“姑娘休想抛开我自己独去,也让我送送你,我还没没见过京城里的春试是什么模样呢!也让我开开眼呗!”
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她手臂,仿佛生怕她一眨眼就跑了似的,覆在自己手臂上那一小块皮肤迅速温热起来,似乎驱散早春清晨的寒气。
陆曈怔怔看着停在臂上的那只手,过了一会儿,低头道:“走吧。”
“好嘞!”
马车是昨日就已提前找好的,就在巷口早早等候。
从西街到贡院,说近不近,说远却也算不得远,还不到半个时辰。陆曈在马车里同银筝吃完两块白糕,喝了些水,没过多久,就听见前头的车夫道:“两位小姐,到了。”
马车停住了。
陆曈与银筝跳下马车。
来盛京一年,陆曈还是第一次来贡院。来之前苗良方已与她说过春试事宜,先前也从吴秀才嘴里得知贡院布局,但当真正身处其中时,感觉又是不同。
已是初春,万恩寺山上的积雪还未化完,盛京的春柳却已经有了摇曳的影子。
贡院四周栽了细柳,才冒出青茬,一片嫩绿青葱。因去年秋闱一事闹得很大,贡院重新修缮过一次,那些飘扬的青色云雾里,门口矗立着两根巨大的朱红柱子格外醒目,其中一侧以墨字分别雕刻:宝剑动连星,金鞍别马鸣。
另一侧则刻:持将五色笔,夺取锦标名。
笔锋遒劲,意气飞扬。
这便是贡院的大门了。
门口有巡逻考官护卫,陆曈走过去,将春试的文牒给对方看,对方拿起册子翻看两下,上下打量陆曈一番,才对陆曈挥了挥手,示意她进去。
银筝不能跟着,只能在院外等候,握着陆曈的手有些用力。
陆曈安抚地拍拍她手背,背着医箱走了进去。
……
贡院门口,此时正站着些待考学生。
因时候尚早,号舍门也还未开。号舍前有一大片空地,以布幔搭起长棚,长棚下放了许多把竹凳供来早的考生休息。
竹棚下坐着不少提前到来的学生,一些坐着温习手中医籍,打算在开考前再多看几眼。更多的则是聚在一处,闲谈着近来轶闻。
为首的年轻人一身太医局学生特有的青布衫,正眉飞色舞地说起最近听来的闲话。
“听说今日春试里,有一个平人医工,还是个女子,你们听说了没有?”
坐在另一头正翻开医籍的男子笑嘻嘻抬起头:“我也听说了,那女子先前和太府寺卿府上董麟不清不楚的,董麟还和他娘闹翻了呢!”
“曹槐,你说的是真的?”
此话一出,周围人顿时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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