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眼中满是精光,并无一丝疲态。
“好。”崔岷点头,拿起桌上一本医籍翻阅。
青衫长袖拂过桌前,似一片青色的云,简洁舒宁。
桌前人道:“董夫人很是生气,小的将责任推至纪医官名下,董夫人并未起疑。”
崔岷:“嗯。”
下人轻轻松了口气。
纪珣在翰林医官院人缘并不好,又自恃清高,旁人难以接近。这些日子他忙着为御史中丞府上那位老大人治病,根本没来医官院。董夫人只要不去找纪珣亲自求证,都不会发现端倪——当然,以董夫人的习性,也根本不会与纪珣对上。
这个梁子,纪珣是替崔岷与太府寺卿结下了。
纵然纪珣根本没看过陆曈的考卷。
不过……
“院使,为何会在最后红榜中加了那个医女的名字呢?”心腹忍不住问道。
与董家交好的医官提示,春试榜上没有陆曈的名字,其实并不是假话。
因为一开始,崔岷的确是将陆曈名字划去了。
陆曈的考卷,验状科虽然完美,但其他医科并未挑不出瑕疵。真要计较起来,那些细枝末节也是扣分的理由,哪怕是拿到整个医行面前,也足有理由站得住脚,不会有人说崔岷是乱判卷。
但偏偏在出红榜的前一夜,崔岷重新换红榜,陆曈就此有名。
心腹不解,陆曈只是一个平人医女,一点身份背景都没有。院使大人分明最讨厌平人医工,为何要冒着得罪太府寺卿的风险,在最后关头于红榜加上陆曈的名字呢?
还是红榜第一。
灯色葳蕤,中年人的脸在昏黄光晕下,模糊出一层虚影,像层薄薄的假壳。
心腹咬牙:“院使大人,为何要留下她?”
谋
“崔岷为何会留下你?”
医馆里,苗良方看着面前的陆曈,目光难掩震动。
夜已深,天色暗了下来。杜长卿白日里应付完前来道贺的各路街坊,已然累得腰酸背痛,带着阿城回家休息去了。
银筝把医馆大门关好,挑了下里桌上银灯,见灯色明亮起来,便掀开毡帘先进了小院。
里铺安静,苗良方看向陆曈,再次重复道:“小陆,崔岷到底为什么会留下你?”
苗良方百思不得其解。
今年新增一门“验状”科,人人喊难。就算陆曈天赋奇才,真就在验状一科上才思横溢,一鸣惊人。但崔岷作为医官院院使,竟然亲自点了陆曈进红榜,还是红榜第一,就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古怪了。
要知道崔岷点了陆曈红榜第一,就是得罪太府寺卿。陆曈有什么值得崔岷得罪太府寺卿的?
“难道……”苗良方目光一动:“是因为昭宁公世子?”
上回裴云暎来仁心医馆时,瞧着与陆曈格外熟稔。虽然陆曈否认了,但苗良方总觉得他二人关系不似陆曈嘴上说得那般生分。
陆曈道:“不是。”
“那是为什……”
“因为我在每科考卷辨症方题目下,写了新方子。”陆曈说得平静,“十副新方,崔岷不是圣人,自然会动心。”
十副新方子?
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却让苗良方大吃一惊:“你在同我说笑?”
苗良方知道陆曈脑子里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新方子,那些药方倒也不能说不对,只是多少带些毒性。深知医官院保守习惯的苗良方在春试之前日日对陆曈耳提面命,让她千万不能在答卷时灵机一动写出那些新方子,而陆曈也乖巧应下了。
而眼下陆曈却说,她不仅写了,还一口气写了十副!
一时间,苗良方简直不知道是先气这姑娘阳奉阴违,还是该震惊她胆大包天。
人家是铮铮铁骨,好家伙,她是铮铮反骨。
苗良方按着胸口兀自深呼吸平复心情,陆曈看了他一眼,主动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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