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药房不远,石菖蒲扶着邱合过去,一进药房,满屋清苦药香扑面而来。
石菖蒲将自己制药的位置指给邱合看:“院使大人,我就在这里制药。制药这几日,这里也没人来过。这是做剩的半瓶废药。”
邱合点了点头,拿起药瓶倒出几粒,放在鼻下轻嗅。
石菖蒲侧头,一瞥眼瞧见药房地下还散着三两枝用剩的红芳絮,红艳艳的,在光线昏暗的药房中像赤色血线,十分引人注目。
大概是前两日打扫的时候扫漏了,红芳絮随着被采摘下来,毒性逐渐减淡,至多七日后药效尽无。这散落的几枝都已无用,石菖蒲蹲下身,捡起地上两根残枝,打算扔到竹篓里。
药草没有毒性,自然也失去味道,花枝拂过人面时,没了令人晕头转向的芳香,变得寡淡,偏偏颜色还艳丽似血。
简直像是刚摘下来的似的。
嗯……刚摘下来?
石菖蒲一愣,陡然反应过来,忙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向手中草药。
红花极艳,仅剩的花絮黏在翠绿花枝上,比冬日的红梅还招人喜欢。
石菖蒲盯着手中花枝,神情逐渐异样。
红芳絮的花絮有毒,但随着花絮药性变淡,颜色也会逐渐褪色。然而眼下手中这两枝红芳絮,虽然花香已无,颜色却还保持刚摘下不久的模样,不曾有枯萎之态。
这与往日不同。
他蓦然开口:“院使大人……”
“怎么?”
“是花……”
他转过身,把那花枝凑到邱合面前,激动开口:“不是药方,是花,是花变了!”
……
南药房接到御药院消息时,正是午后小憩时分。
朱茂从睡梦中被人唤醒,鞋还未穿周正,一面系着外袍腰带,一面从屋里匆匆赶出来迎人。
待到了院里,果然见堂厅里坐着两个人。一人头发花白,另一人年轻些,穿着件石色袍子,正四处打量周围。
朱茂忙疾步进门,对着头发花白的老头拱手行礼:“邱院使。”
来人是御药院的院使邱合。
虽南药房隶属医官院,但御药院与医官院也互有往来,医官院院使崔岷对邱合尚有几分客气,更勿提他一个小小医监了。
朱茂一面吩咐下人给二人上茶,一面陪笑道:“不知邱院使突然前来,所谓何事?”
邱合一个御药院院使,有什么事招呼人过来说一句就是,何苦亲自跑一趟南药房。朱茂素日里连崔岷都见得极少,陡然来了这么一个“大人物”,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
邱合没说话,只是轻咳一声,一旁的石菖蒲便主动开口:“今日叨扰,其实是为之前送来御药院的红芳絮……”
红芳絮?
朱茂呆了一下:“红芳絮怎么了?”
石菖蒲与邱合对视一眼,才转头问朱茂道:“朱医监,今年送来的红芳絮与往年不同……不知是不是换了清理药材的人?”
此话一出,朱茂心中“咯噔”一下。
红芳絮有毒,所以红芳园一块向来是交给何秀处理。何秀懦弱木讷,这些年采摘清理红芳絮也没出什么问题。直到今年……今年采摘红芳絮的人手里,多了一个陆曈。
陆曈脸上不曾生出褐色毒斑,只是他找茬的一个理由。但真要说起来,陆曈究竟有没有采摘红芳絮,清理药材的时候做了什么,谁也不清楚。
她不会真在红芳絮中动了手脚吧?朱茂心中惊疑不定。
她怎么敢!
思及此,朱茂当机立断,骤然起身:“回院使,今年采摘红芳絮的医工的确增了一人。与往年不同。”一扭头,叫来外头医工:“来人,去把何秀叫来!”
医工很快离去,不多时,领着何秀进了屋。
何秀正在药库里核对药材,陡然被医工领走,心中惴惴,也不知朱茂叫她去有何事。待一进屋,还未看清楚屋中究竟有什么人,劈头就迎来朱茂一声喝问:“何秀!前日里你说红芳絮采摘清理,全由陆曈一人完成,可是真的?”
何秀吓了一跳,尚不清楚是何状况,连忙跪下来争辩:“大人,我所言千真万确,陆医士绝没有偷懒。相反,她见我受红芳絮花絮所扰,呼吸不顺,大半红芳絮的采摘都由她包揽,还有之后清理药材,也全是陆医士所为。”
她还以为朱茂是为陆曈偷懒一事叫她,因此立刻将功劳全往陆曈身上揽,谁知朱茂下一句差点让她魂飞魄散。
朱茂道:“如此说来,在红芳絮中动手脚的,也就是陆曈一人所为了?”
“动手脚?”
何秀未说完的话顷刻间堵在嗓子眼儿里,一刹茫然:“什么动手脚?”
无人回答她,朱茂转身,对着座中二人躬身低眉,语气是罕见的严肃:“院使大人,您都听见了,红芳絮采摘清理皆由这二人之手。”顿了一下,他才继续说道:“过去多年由何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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