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四更了。
她提醒:“裴大人还不走吗?等下若有人察觉追来,我便只能说是你挟持于我了。”
裴云暎瞥她一眼,陆曈站在那点微弱的火光里,四面八方皆是黑暗,而她一身雪白中衣立于书架前,乌发如瀑落在肩头,孱弱苍白的模样,像从架上卷册里走出来清丽女鬼。
看似温驯,实则凶险。
他便无所谓地笑笑:“那我就说我们是一伙的。”停顿一下,又看着她:“不过应当不会,至多以为你我私通。”
陆曈反唇相讥:“大人放心,私通也不找你这样的。”
他噎了噎,像是被气笑了,又看了陆曈一眼,转身往门外走去。
将要走到门口时,忽又想起了什么:“对了。”
陆曈抬眸。
“下次要藏,记得屏息。”
他像是故意气她:“呼吸声太明显,一进门就听见了。”
陆曈:“……”
屋中重新陷入安静。
陆曈握紧手里的医案。
早知如此,方才就应一针捅下去的。
不该手下留情。
……
春山夜静,四更天的长空没有一粒星。
院子里,黑犬趴在棚窝里,忽地睁开眼睛,直身竖起耳朵朝门口方向听了片刻,复又重新缩了回去。
殿帅府的书房里,有人进了屋。
屋中灯火通明,高柄铜灯里灯火明亮。
萧逐风坐在书桌前,听见动静抬起头,就见裴云暎闪身进了屋内。
“找到东西了?”他问。
裴云暎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册文籍丢他面前,一面脱去身上黑衣,拿了件椅子上的外袍披上。
萧逐风接过文册,低头翻了几下,目光微动:“……竟然还在。”
面前人换完衣服,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低头喝了一口,闻言道:“可以交差了?”
萧逐风点头,又问:“去医官院没被人看见?”
喝茶的动作一顿,裴云暎盯着茶盏里沉浮的茶叶:“没有。”
萧逐风点了点头,又问:“陆医官也不在?”
年轻人蓦地抬眸:“问她干什么?”
他这反应陡然激烈,叫萧逐风也怔了一下,随即开口:“总觉得你每次都会和她在意想不到的场合见面,我以为以你二人孽缘,今日会撞见也说不定。”
说到此处,萧逐风倏尔一顿,狐疑看向他:“没见到就没见到,怎么一副做贼心虚样?”
裴云暎神色微变,像是被这句话中某个字眼蛰道,冷然开口:“你无不无聊?”
又把茶盏往桌上一搁,没好气道:“自己拿着东西交差吧。”转身走了。
萧逐风:“……”
这人平日里可没这么喜怒无常,一句话而已,不知哪里说错,发这么大火气。
他把那本籍册收好,冷冷道:“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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