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桐板的甜浆!”
陆曈沉默。
她夹起一块猪肉冻塞嘴里,满不在乎道:“是我姨娘中了毒。”
姨娘?
陆曈微微诧异。
林丹青笑了一下,托腮叹了口气:“没想到吧,我是家中庶女。”
陆曈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林丹青热情爽朗,大方明媚,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医官院众人待她也不错,陆曈一直以为林丹青是因为曾经身为医官使的父亲使得众人宠爱,也只有这样不缺乏爱的家族,才能养出这样明媚如太阳一般的女儿。
但没想到林丹青竟是庶女。
“我姨娘是旁人送给我爹的舞姬。我母亲是官家小姐,我头上还有两个嫡出的哥哥,我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林丹青伸出筷子,戳了一片熟牛肉,盯着那片牛肉看了许久。
“我爹是个好人,也是个好父亲,但不是个好丈夫。”她想了想,又摇头:“不,他应该算是个好丈夫,只是他只是我‘母亲’的丈夫。我姨娘在他眼里,是个地位低等的侍妾,一个朋友盛情难却收下的‘礼物’。”
“我姨娘出身贫苦,被我外祖父卖给牙人送到中原,又因生得好,最后被富贵人家买走,精心养着,作为人情礼物送给了我爹。”
陆曈沉默。
世宦高官府中,常有互送美人聊表心意。
“我姨娘当年被卖时,曾因反抗牙人误食‘射眸子’之毒,一开始没什么征兆,直到生下我几年后,渐渐有了症像。我爹试图为她解毒,但南疆诸毒本就种类繁多,我爹的医术在医官院中也只能算平庸,多年无解,姨娘眼睛一日日模糊下去,每每毒发时,双目疼痛难忍。”
陆曈问:“所以你学医,是为了解姨娘之毒?”
林丹青“噗嗤”一声笑了。
她说:“陆妹妹,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医者的诅咒?”
“什么诅咒?”
林丹青轻声开口:“学医之人,永远也救不下自己想救之人。”
陆曈心头一颤。
林丹青仰头灌了一口酒,目光在夜色下有些迷蒙。
“一开始,我的确是因为想替姨娘解毒所以学医的。”
“我想着,既然我爹治不好,那我就自己治。反正我在学堂里识了字,家中又不缺医书,学学总没有坏处。”
“我爹和母亲从来不管我这些。”
青梅酒太酸,酸得嘴里发苦,林丹青伸手,手背拂了一下唇角的酒渍。
林家与其他高门大户不同。
她虽身为庶女,倒也从未受过什么苛待。母亲和姨娘间亦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不死不休。旁人都说她们母女是得了十二万分的好福气才遇到这么一户厚道人家。
但林丹青不这么认为。
比起厚道宽容,她认为更多的其实是一种无视。
对于不重要的人事、如养宠物猫狗一般的无视。
母亲和嫡兄虽然不曾苛待她,但也对她并不亲厚,像是隔着一层淡淡隔膜。
这无可厚非,任谁对分走了丈夫和父亲宠爱之人,大抵都做不到毫无芥蒂。
但父亲待她也是淡淡的。
他会询问林丹青近来吃穿如何,可有银钱需要,但并不会如陪伴两位兄长一般长久地陪伴她。就像他会嘱咐下人好好照顾生病的姨娘,但却不愿意为了姨娘去费心研制‘射眸子’的解药——明明他自己就是大夫。
人的爱大抵很明显,他对谁上心,他就爱谁。
父亲不爱她们母女。
“我及笄前,听说父亲有意为我定下一门亲事。”
“对方人品家世都清白,知晓内情的人人都说那是门好亲事,可我却觉得害怕。”
沉默了很久,林丹青开口。
“我怕我走了,姨娘就只剩一个人了。”
姐妹
初夏的雨潮湿,滴滴答答打在窗上,拖下沉坠湿迹。
林丹青抱着酒坛,头搁在坛子上,目光有些恍惚。
她想起自己得知那桩亲事的午后,第一个念头是,她若出嫁,姨娘怎么办?
“射眸子”的毒一年比一年严重,待六七年后她出嫁,保不齐姨娘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父亲不会苛待姨娘,但也不会事无巨细地关注,倘若家中下人照顾不周,倘若她在府里被坏人欺负,倘若……
无数个念头在她心头盘想,年少的林丹青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细想下去。
“我想着,我一定不能嫁人,至少在姨娘眼睛好之前,不能嫁出去。”
但人的一生,大抵真如阴阳先生所言,各有其命。有的人命好,一生无忧,有的人命贱,前路多舛。
一个不得宠爱的小妾,一个活在四宅之中的庶女,命运好像早已被恒定在圈内,难以逃脱。
“为了让姨娘的处境好些,我开始试着讨好他。”林丹青道。
她性情其实不似姨娘温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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