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坐在桌前,指尖擒着一只发黑银戒,一言不发盯着戒指出神。
对面萧逐风看他一眼:“看了一晚上了,有看出什么不同吗?”
裴云暎不语。
“不就是痛失未婚夫之名,”萧逐风嗤道,“何必摆出一副冷脸给殿帅府上下看。”
裴云暎眉头微皱:“你能不能安静点?”
萧逐风耸了耸肩。
白日里,段小宴回了一趟殿帅府,去宫里轮值前与裴云暎说话,恰好萧逐风从门外经过,因此听得一桩秘事。
陆曈那位神出鬼没、身份成谜、高贵不群、宿世因缘的未婚夫找到了,就在医官院中,原是纪大学士府上公子纪珣。
萧逐风若有所悟。
难怪陆曈西街坐馆坐得好好的,却突然参加春试进了医官院。向戚家复仇为原因之一,恐怕也是为了接近纪珣。
她把纪珣的白玉悉心收藏,修补不久后就挂在纪珣腰间,意味着他二人彼此明白过去那段渊源。
只是……
裴云暎花重金修补的白玉挂在别的男人身上……
换做任何一个人,此刻心中滋味恐怕也不好受。
萧逐风摇头,低头继续看军册。
裴云暎垂眸看着戒指,俊美的脸若覆寒霜。
白日里陆曈行止匆匆,忙着去医药库,以至于一众问题都没来得及解释。
“我与纪医官从前在苏南认识,当时曾有过一段渊源。”
当时,陆曈是这么说的。
纪珣一个盛京人,何以会在苏南和陆曈认识。这段渊源究竟是何渊源。纪珣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比他还要更早?为何他的戒指和纪珣的白玉放在一块,梁朝这么大,怎么偏偏和她有渊源之人却不少。
陆曈嘴里的未婚夫,究竟是谁?
他想起白日和段小宴到医官院制药房的时候,纪珣坐在屋里,二人气氛古怪。说起来,陆曈每次面对纪珣时似乎都与平日不同,就如上次在医官院门口被纪珣训斥,一向伶牙俐齿的她被斥责得哑口无言,情绪是罕见的低落。
裴云暎神色冷淡,拿起桌上茶盏喝了一口,随即蹙眉:“怎么这么苦?”
萧逐风匪夷所思地看他一眼:“你味觉失灵了?这是甜水。”
就因裴云暎近来口味奇怪,殿帅府的苦茶渐渐换成各种熟水清露,加了蜂蜜又清又甜,他居然说苦?
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舌头坏掉了。
青年面无表情,把茶盏往桌上一搁,突然站起身。
“你干什么?”
“屋里太闷,出去走走。”裴云暎道,一面把银戒收回怀里,方抬头,门外青枫推门进来。
“大人。枢密院那头传信了,严大人让您去一趟。”
脚步一停,裴云暎皱了皱眉。
片刻后,他没说什么,提起桌上银刀:“算了,走。”
……
静夜无云,月白如霜。
林丹青行诊回到宿院,一进屋,就瞧见桌上盛着点心的食篮。
“哎?给我留的?”
陆曈点头。
“你真好,”她一屁股在桌前坐下,擦过手,捡起一块塞进嘴里,嚼了几下,眼睛一亮,“真好吃,比我前些日子和你在官巷买的那家好吃多了!陆妹妹,你在哪买的?”
“不知道。”陆曈道:“朋友送的。”
“你这朋友很会送。”林丹青夸赞,“下次让他多送点,不白给,我付银子。”
陆曈笑笑。
桌上还摆着那只喜鹊食篮,陆曈一手托着腮,慢慢翻着面前医籍,神色心不在焉。
白日里裴云暎和段小宴来过,还撞上了纪珣。这本没什么,偏偏叫他们瞧见纪珣腰间系着的白玉。
以裴云暎的敏锐,估计很快就能猜出她与纪珣过去渊源。
其实她与纪珣是何关系,有何渊源,与他何干。但不知为何,陆曈总觉有几分莫名心虚,忙起来时还不觉得,夜里闲下时,总是想起此事。
或许是因为修补白玉用了裴云暎银子。
拿别人的银子做人情,总觉不妥。
她心里这般想着,伸手翻过一页,听见坐在桌前的林丹青边喝茶边道:“说起来,今夜我路过院使屋外时,见屋里没亮灯了。”
陆曈翻书的动作一顿。
先前一段时间,崔岷一反常态每日在医官院呆到深夜,有时药室的灯彻夜通明。人人都猜测是戚家那位大公子病情不大好,崔岷才如此忙碌。
未料今日不同。
“院使今夜没来医官院,是不是戚玉台病好了?”林丹青问。
“或许吧,”陆曈道:“都这么久了。”
林丹青点头:“也是。”
她吃完最后一块茉莉香饼,拍拍手上饼屑,起身去梳洗,边道:“这几日屋里也不见动静,真奇怪,老鼠药都放下去了,好歹也给我瞧瞧一具尸体,这风平浪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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