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与人约在辰时,巳时未到就会走人。”
段小宴愣了愣。
萧逐风关上窗,寒气尽数挡于屋外。
“他不是一个耐心等待之人。”
……
雨下大了。
天地间一片“沙沙”声。
马车车轮碾过湿地时,带出飞溅水花。
车轮轧过小路,在一处茶斋前停下,许久,马车帘被掀起,陆曈手撑着一把油纸伞走下马车。
丹枫台毗靠群山,一至秋日,漫山遍野殷红似火,如今未至枫叶红时,又逢下雨,远远望去,群山黑沉沉,似片泼墨沉默。
茶斋的灯已熄灭。
陆曈垂下眼帘。
青枫在仁心医馆门前呆了许久,陆曈让银筝告诉他,她今夜很忙,不会去丹枫台了。
银筝出去好几次,最后一次大约在巳时,告诉她:“姑娘,马车走了。”
青枫走了,且后来没再出现。
这很好。
裴云暎应当也从丹枫台回去了。
他应当去过自己的生辰,和裴云姝、和宝珠、和萧逐风和段小宴,和所有他的亲人朋友,将来或有爱人,唯独不该是她。
他不应该等她。
丹枫台前,漆黑一片,只有檐下挂着的零星几盏昏暗灯笼。她听杜长卿说,此地每至晴夜,满树悬挂花灯,明亮璀璨,今日天公不作美,又已夜深,花灯全部熄灭,茶斋主人也已关门。
陆曈心里一片平静。
她走到茶斋门口,忽然一怔。
淅淅沥沥的雨不停,茶斋几乎已全部熄灯,却有一间的窗微微亮着灯火。那扇木窗打开着,靠窗地方站着个人,正静静听着雨声。
听见动静,他抬眼。
陆曈猛地僵住。
凉冷秋夜,残灯雨声。陆曈站在窗外,伞上细雨如注,他站在窗里,眉目如画,如烟似梦,令人倏然想起一句旧词。
窗外芭蕉窗里人,分明叶上心头滴。
她怔忪着,对方却轻轻笑了起来。
裴云暎望着她,绯色衣袍鲜亮耀眼。雨夜里,微暖灯色落在他身上,艳质更胜琼英。
那双漆黑眼眸凝着她,唇间笑意明亮。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他说。
无心
雨下个不停。
许久,陆曈望着他,涩然开口:“你怎么没走?”
她让银筝对青枫说得很清楚,今日不会去了。
青枫的马车早已离开,并未重返,想来应该已将话带到。
他已经离开了,她想,她知道这个事实,所以才会这样放心的前来。
但他为何还在这里?
还在这里,一个人独自等待?
“你不想见我,我也不好直接去见你惹你生气。”
“但我又想,万一你中途改变主意,突然想见了,我就在这里多等一刻”
他笑了一下,“幸好我有先见之明。”
陆曈不语。
这岂止是“多等一刻”,时日已过去得够久,再晚一刻,他生辰也该过去了。
“愣着做什么,”裴云暎出门,将窗外的陆曈拉进了屋里。
茶斋已没有别的人,每间雅座都已熄灯,唯有这一处灯火仍亮,一大桌菜肴摆在桌上。
陆曈垂眸看过去。
饭菜已经凉了。
“这里并非食馆酒楼,是我娘在世时爱来的茶室。”
他接过陆曈手中纸伞放在门口,走到桌前:“茶室主人脾气古怪,做生意只到酉时。一过酉时,关门归家,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答应今夜为我多留一刻。”
“不过雨太大,刚才人也走了,饭菜凉了不能吃,”他指尖拂过桌上一只小小酒壶,“酒还温着,能喝。”
酒壶被裴云暎提起,倒进白瓷酒盅里,清亮如镜。
“酒为欢伯,除忧来乐。”他递一盅给陆曈:“欢伯酒除忧。”
陆曈接过酒盅。
裴云暎望着她,淡淡笑了一笑:“我娘生前喜欢此处,说这里的枫叶很好看,不过我一次也不曾来过。”
他看向窗外,远山细雨沥沥。
还不到枫叶红的时节。
他看了一会儿,回神问她:“你怎么不坐?”
陆曈站着没动,握着酒盅的手渐渐收紧,须臾,开口道:“今日是你生辰。”
“是啊。”裴云暎唇角一弯,朝她摊开一只手,“送我的彩绦呢?”
陆曈不语。
去年他生辰时,裴云姝生产,她为裴云姝解毒,裴云暎也并无心思相庆。不过,虽未相庆,但阴差阳错的也算一起度过。
今年又在一起了。
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年。
她伸手,把酒盅搁在桌上。
“我今日很忙,”陆曈慢慢地说道:“之后也会很忙。殿帅邀我深夜至此,只是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