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炮,仿佛要驱赶疫病瘟气,缤纷花色此起彼伏,将夜色燃烧。
正当她看得有些晃眼睛时,忽然间,一只白玉透雕莲花纹香囊落在她面前。
陆曈愣了一下。
“苏南才过大疫,许多商铺都未开张,我去看过几间,没挑到合适的。等回到盛京再送你别的,这个先凑合,做你生辰礼物。”
裴云暎扯了下唇角:“元日了,祝陆三姑娘且喜且乐,且以永日。”
陆曈“扑哧”一声笑起来,伸手接过香囊。
裴云暎的香囊很漂亮,工艺镂刻精巧,其中熟悉的冷冽清淡香气与他怀抱的香气一模一样。她曾向这人讨了几次都没成功,未料如今倒是落在她手上了。
见她接过香囊端详,似是爱不释手,裴云暎轻咳一声,提醒开口:“这香囊你自己私用就行,切记不可露在外人面前。”
陆曈点了点头,忽然看向他:“为何不能露在外人面前?”
不等裴云暎开口,她又继续道:“是因为你怕别人知道,我和你用‘情人香’吗?”
裴云暎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侧首:“你知道……”
陆曈眨了眨眼。
她知道。
那是在更久以后了,和林丹青去官巷买药材时,路过一家香药局。林丹青想去挑些成香薰衣,陆曈想到当时问裴云暎讨要两次香囊无果,就顺便问了掌柜的可否自己制一味别人身上的香。
掌柜的问她要对方香囊,她拿不出来,询问一番因由后果后,掌柜的了然笑起来。
“姑娘,香药局中买到的香和私人调配的香又有不同。贵族男女们不愿用香药局人人能买到的寻常熏香,常找调香师为自己调配独一无二之香,以此昭显身份尊贵。
既是独一无二,便没有两人用一模一样之香的说法。除非用香二人身份是夫妻或情人,方用同一种香方以示亲密。”
“你那位公子不肯给你香方,应该就是顾忌于此吧!”
陆曈恍然。
难怪每次问他要香方,他都神情古怪,一副她做了什么出格之事的别扭模样,原来是有此担忧。
裴云暎盯着她,眉峰微蹙:“知道你还问我要。”
他误会了陆曈知晓的时间,陆曈也没有解释,只道:“就算是情人香,你我之间清清白白,你担心什么?”
“清清白白?”
裴云暎扬眉,注视着着她,忽而笑了一声:“我不清白,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陆曈顿住。
他说得如此坦荡,烟火下,平静双眸中眼神炽热,毫不遮掩。
那条掠过春江的船只漾开更深的浪,刹那间,令她心绪起伏,难以平静。
陆曈抬眼看他,过了会儿,开口道:“今日我生辰,你不问问我生辰愿望是什么?”
裴云暎怔了怔:“你想要什么?”
陆曈伸手,拽住他衣领。
他个子高,被拽着时,微微倾身,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陆曈倾身过去,轻轻亲了下他唇角。
一个很轻的、若有若无的吻。
在宝炬银花中如那些散落星辰般,转瞬即逝。
裴云暎看着她。
她松开手,后退两步,转身要走,却被一把拉了回来。
那双漆黑明亮双眸里清晰映着焰火与她,柔和似长夜。
片片霞光里,他低头,吻住了陆曈。
长空之上,雪散烟花。
他的吻清浅又温柔,似落梅峰上偶然掠过的柔风,带着点屠苏酒清冽酒气,陆曈被圈在对方怀中,仰头扶着他手臂,任由清风落在唇间。
这个人,她一直推开他。
一次又一次违背心意,却很难否认自己动心。
在很多个瞬间,在他拦住她向戚玉台下跪的时候,在某个医官院春末夏初盛满花香的夜里,每一次他向她靠近,她无法回避刹那的涟漪。七夕那天他未宣之于口的眼神,丹枫台上欲言又止的那场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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