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钻进了顾小灯的衣服里。
顾瑾玉并没有察觉到细微的变化,他一手拎着路上顾小灯看中的的零碎东西,一手勾着两个木面具,安静地跟在顾小灯身旁。
葛东晨摊着扭曲的手起身,无声地凝望着他们,直到半晌之后,碧色的小蛊虫夹着翅膀虚弱地飞了回来,虫蝇般停在他肩膀上,很快便融化成了一点污迹。
葛东晨盯着肩上那本该无坚不摧的罕见蛊尸,死气沉沉的心海里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顾小灯身体里……难道流着什么血?
新春第二日,顾小灯早早就起了,身体一好便恢复成了从前读书的早起时辰,起来时下意识整装待发去学堂,来到书桌前看到趴在桌底下的小配才停住。
他捏捏仍未习惯的空荡耳垂,踮脚去打开东窗,深呼吸一口天蒙蒙亮的初春冷气,在冻得打寒噤时,心里一片清宁。他想,今天竟是洪熹八年的正月初二,颇有些不真实。
顾小灯弯腰在书桌的抽屉里掏出了以前的小本本,落水前的最后一本见闻录还没写尽,他准备续在后面叙上,记录到离开长洛为止,等到离去那日就把所有见闻录都烧去,没有那么多前尘值得记住。
顾小灯边想边摸出了本子,不甚唏嘘地摩挲着泛黄变皱了的见闻录,疑惑于它变得这么古旧,想来七年的时间确实不短,万事都能作假,唯有时间不能吧。
他在天铭十七年之后的空薄上写下第一句:【噫吁嚱!大江东去两千日,百浪淘沙三千尘,怪哉人世间,幸哉我未死】
顾小灯一口气不带喘地写了三页,直到脚边的小配蹭衣角,破晓鸟鸣声和门外问候声一同把人拉出思绪,他这才停下滔滔不绝的倾诉欲,放了笔提了条理,内化一番,从容几分去开门。
奉恩和奉欢都在早膳前关切起他最近的打算,大抵都以为他会趁着年节时分多多出去游玩,岂料他应道:“我读书去,哪也不玩谁也不见。”
“……”
顾小灯说干就干,吃完早饭就趴到书桌前,找出从前的医书孤籍,自己裁纸穿成新薄,边温书边鬼画符似地记东西。医术他自学得尚可,虽然不够精深,但对自己一身药血的探索较为精细,怎么取血制药的法子都在他脑子里自己记着。
今早在见闻录里捋思绪,他对科考入仕已经没了兴趣,圣贤书读来正心就够了,来日走到外头去总得有些防身的伎俩,不好拖义兄后腿。只是他文不成武不就的,思来想去,不如试试医毒不分家里的毒,过去他能鼓捣出一堆瓶瓶罐罐的药,反其道弄出点毒应当不难。
笔走龙蛇地勾画了一上午,晌午一顿大吃特吃后,顾小灯便直接向奉恩他们问些顾家的药材,只道拿来做些试验,众人对他自是无有不从,只是悄摸摸地问了问:“公子一点也不想出去么?呆在这里不冷清么?”
“冷清?我好像一直都这么过来的吧。”顾小灯摸了把小配,随心随意地说着,“以前除了固定的那几个人,几个地方,我大多时候都是见不到人和不挪窝的。昨天在西区闲逛了一遭,也就那样,我没甚兴趣。”
“那还有东区,东区比西区大了一半,百业俱兴,万人热闹,公子都不想去看看吗?”
“听你们说得我都心动了。”顾小灯笑了,屈指弹一把小配嬉皮笑脸的脑壳,“那过几天我再出去看看好了,再过几天的话,顾瑾玉他们应该也会忙起来吧?上朝的上朝,经世的经世,应该就不会巧合地出现在我跟前了。”
奉恩和奉欢干笑,心想“巧合”只怕仍会不少。
顾小灯伸个懒腰,眉眼和睫毛都弯弯的:“不过你们怎么是想的?以前师长似的管着我,现在反过来了,从前听命王妃,现在是听了顾瑾玉的什么命令吗?现在四下无外人,不妨大方告诉我,顾瑾玉都吩咐你们做什么了?”
奉恩两人顿住,忽又听到顾小灯问起:“对了,有个事我忽然想了起来,当初苏小鸢易容进来换我出去,你们从旁协助着,当时是你们自己想助我,还是送我出去原本就是顾家的命令啊?”
奉恩缄默,倒是奉欢忍不住凑到了顾小灯跟前半跪下:“公子,对不起……我当初愚蠢,以为顾家待你不如那位苏公子好,以为你出了这个坑能有其他造化,还以为,若是把你送出去成了苏公子的‘外室’也不失为好去处……可笑我自贱,竟把公子也看低了。”
自贱二字勾出了顾小灯心里的波澜,他眼睛圆滚了些,暗想难怪自醒来之后,再看奉欢时,觉得他那如蛆附骨的柔顺风情不见了。
他们陪伴在他身边五年,风情难祛,也以风情熏染调教他。如今他越过七年,醒来后感觉着他们走出了色侍自贱的藩篱,这未尝不是他们、乃至他的解脱。
奉欢握了他的手,絮絮地说起这经年的懊悔和自责,奉恩也悄悄过来了,小心地问他当初落水冷不冷,身上疼不疼,如今还怕不怕变样的人世,以及——
“公子怪我们吗?”
顾小灯始终没回答这句怪与不怪,一连数日专心闭门鼓捣自己的事,不再觉得窒闷,充实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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