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压低了声音问路菲菲:“他们四个就这么走了?”
路菲菲:“怎么,你还想留他们吃午饭?”
陈勇:“不是……他们会不会心生怨恨,到厂里来捣乱啊?”
路菲菲一笑,朗声说:“邱叔,陈先生想问问,你侄子会不会像那八个人一样,带人到厂里来捣乱。”
老支书叉着腰,中气十足:“他敢!他爹他妈都不敢!他敢动手,我把他们全家从族谱中除名!!!”
做为一个压根没有家谱的人,陈勇完全不能领悟“从族谱中除名”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有什么实际的损害?
“除名,是怎么个除法?”
路菲菲告诉他:“要点香烛,开祠堂,请族长,当众宣布他们家的罪状,写下来,烧了,扔到祠堂门口的水潭里。哦对了,那个水潭,就是传说中浸猪笼用的。”
陈勇脑中闪出中式恐怖片的画面“祠堂门口摇晃的红灯笼、香炉里的烟裹着鬼魅一样的人群,沉默地抬着被关在猪笼里的女人,女人凄厉地惨叫,然后,被扔到水潭里,沉下去,最后泛起几个水泡……”
“现在是法制社会,不可能还有私刑吧。”陈勇用大声来掩饰自己的恐惧。
老支书听到他说话,转过头,和颜悦色地说:“小菲,你好好说话,别吓人家,哪有什么浸猪笼,我们这边自古以来民风淳朴,特别和谐,都讲究明正典刑,好着呢。
从族谱中除名,哎,就是把他家那一页去掉,把村里分给他们的宅基地收回,让他们搬到其他地方住。”
“哦……”陈勇觉得无所谓,他没理解收回宅基地代表着什么,城里人,没有宅基地。
路菲菲存心吓唬他,对他说:“宅基地就是城里的房子,收回,就是从此以后没房子住了,要花钱租房子,或者买房子。村里的分红他们也没有了,只能进厂打工,你看城里的房子,要在工厂流水线干多久能买上一套?”
“宅基地……不是国家给的吗?村里说不给就可以不给?”
路菲菲摇头:“不是,宅基地产权是集体所有制,所以,各个地方的宅基地规则都不一样。有的是男女都给,有的只给男孩,有的地方如果外地嫁过来的女人死了本地人老公,又没有生男孩,就要立刻离开村子,除非她很快找到一个本村的男人嫁了。”
陈勇听着这一切,感觉在听自清朝流传下来的传奇故事。
现在,他对宗族势力,有了深深地理解。
老支书来了一招杀鸡儆猴,普通的小恩小惠不可能让厂里的人随便透露工艺了。
重新配比溶液,重新生产,这次果然没有问题了。
陈勇是过来负责质量检测的,在很多工厂里,工厂负责人,都得给负责质量检测的人塞红包,但求他们上天言好事,在检测的时候不要没事找事。
老支书给陈勇最大的好处,也就是在他自个儿抽烟的时候,给陈勇递一根。
当初赵老师在印刷厂接的烟都是软中华。
老支书手里的烟……是他自家种的烟叶,自家烤的,自家卷的,没有过滤嘴。
陈勇就抽过一回,差点给呛死,从此再也不敢接老支书的烟。
老支书也请他喝酒,自家酿的酒。
里面多多少少有点杂醇,喝得他头晕目眩。
偏偏陈勇一点办法也没有,路菲菲在签合同的时候,就担心在质量检测上出什么问题,所以在合同上对验收条款进行了详细的规定。
当然,以陈勇多年在工厂的工作经验,硬要挑刺不是不能挑。
普通的乙方明知道他在找事,为了订单,也只能忍着,还得陪笑脸,说好话。
自从亲眼见过五十多人堵门盛况,以及路菲菲随便一挥手,就召来八辆警车的可怕能量之后,他哪敢啊。
他一个人孤身在这里,旁边就是连绵大山……路菲菲在吃饭的时候,最喜欢说狼叼走小孩/赶夜路脚一滑/落进大石缝里,过了二十几年尸骨才被家里人发现的故事了。
陈勇决定放弃从这个厂里偷取配方的梦想,反正,这个技术既然不是那么的尖端,总会被其他人琢磨出来的,到时候再说吧。
这边纯天然手工蜡染的布料还在生产,路菲菲就已经找人把被她赋予新含义的图案,以及段风琢磨出来的鬼鬼神神的图案打样出来。
又请了之前认识的showgirl,以及ser穿上这些衣服,有人肩扛滑板,走运动路线,有人双手抱书,走温柔知性路线,还有一对俊男美女粘在一起,走撒狗粮路线。
她还拍了短视频,每个图案都有一段或是搞笑,或是温馨,或是狗血,或是虐恋情深的故事。
不管是什么故事,中间必然反复出现衣服上的图案。
女主的书签、男主的皮夹子、男女主约会的咖啡厅……无处不在的强调存在感。
视频制作完成,路菲菲找人把这些故事翻译成联合国通用的英、法、俄、阿拉伯、西班牙语,同时也没有忘记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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