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安皱眉,静了半晌,唇边的弧度透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倔强,微微启唇:“阿兄。”
李逾嘴角连着抽了好几下,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耳朵也不对劲了,脑子被炸得很懵,心里的危机意识在这一声之下达到了巅峰,可以说是浑身汗毛倒竖,但是该死的脚跟生了根似的在原地定住。
从小到大,温禾安这样唤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一次。
后果都让他很想死。
这次更绝,摆明了要淌个深渊巨坑,一句阿兄,不说要了他整条命,至少也要去半条了。
夜风轻拂,将屋里的熏香吹得很淡,李逾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他憋着口恶气,转过头,看向地图,太阳穴突突跳动,声音那叫个僵硬,当真是不情又不愿:“哪呢。”
巫山酒楼,雕栏玉砌,丹楹刻桷,商淮抱着东西敲响了陆屿然的书房门。
进门后,发现陆屿然站在那面万历柜边,垂眼翻着手里的几页纸,看完一张,就将它摁着放到桌面上,乌发银冠,轻裘缓带,凝眉时有种山寒水冷的韵质。
确实跟方才那位明媚如花,风流蕴藉的男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滋味。
商淮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书案上,先还是问正事:“防线上的乱子平下去了?”
陆屿然正要说话,却见四方镜亮了下,他抬抬眼,勾着上面的流苏穗将镜面抓到手里。
是温禾安的消息。
听说他今夜回萝州,她回:【我也回来。我现在就回了。】
“平了。”
陆屿然看了眼,在墙面倚了倚,大概是心情不错,姿态松散了些,他算着时间,准备收起四方镜,回城东宅院里。
商淮拢着掌心中的珠子,这才假模假样地背着手咳了声,又咳了声,将水晶石拿出来,放在他案头上,俊俏的脸上混杂着点看热闹的跃跃欲试和假意关切:“我刚不是去找温禾安嘛,你猜我见到了什么。”
陆屿然递过来一个眼神。
商淮竭力让自己脸上大仇得报的表情不要太过明显,佯装平静地朝他示意:“遇见个想跟你抢人的,你自己看,看要不要听听。”
陆屿然看了他两眼,半晌,一道灵力击在水晶石上,很快,男子清晰的声音伴着夜风传荡在房间里。任谁都能听得出,那句“外室”里蕴着的笑意,显得尤为心甘情愿,心向往之。
屋里霎时陷入寸寸噬人的静谧。
陆屿然指腹摩挲着镜面,一下,半晌,又碾了下,眼底如天幕倒悬,乌云郁积,墨色如流。
心情差到极点。
他离开萝州,两天不到的时间,这一边,突然冒出个男人,连外室的位置都预定好了。
温禾安回府宅后洗漱着换了身衣裳,踩着满地月光朝陆屿然院子走去。
她习惯于将公事与私事分开,分得泾渭分明,真忙起来的时候自然心无旁骛,不轻易分心,实在觉得有点压力了,或是喘不过气了,就会躲进一个自己喜欢的环境中,完全任由自己沁进去,缓一缓,这个时候不会让别的东西影响自己,尽量让自己开开心心的。
但现在。
忙的时候也有点想回来。
心情比刻意保持愉悦的时候更好一点。
她推开院门,在一楼看见了丁点声音也不发出,呼吸都显得很轻的罗青山和商淮,罗青山倒是还好,但是商淮的安静显得有点太突兀了。
她脚步停了停,看了看这两人,发现他们都不说话,打招呼都是无声招手示意,觉得有点稀奇,但也没说什么,上了楼。
上到最后一层阶梯。
正见陆屿然从书房中出来,要往长廊另一边走。
两两对视,一眼便触及她毫无所觉,清澈纯稚的眼睛,又想起那句“外室”,他停下脚步,五官缀在团阴影中,像挂了层细碎的霜。温禾安走到他身边,话还没说,就被他捏住了手腕。
房门被灵力抵开。
一进门,陆屿然缓慢松开她,屋里烛火燃得正盛,温禾安察觉到力道的松懈,在彻底松开前勾了勾他的手指,问:“怎么了?”
屋里月明珠的光曳动起来,在流水般的光芒中,陆屿然闻到她身上浅淡的,像春日将放不放花苞上的香气,她穿得随意,云鬓雾鬟,朱唇粉面,尽态极妍,眼睛很是柔软明亮。
她的人,和她的气息一样,给人的感觉都很舒服,透着瀚海般沉静的包容,春天一来,花枝盈盈,什么也不需要说,蜂蝶争先恐后,不请自来。
不会主动接近别人。也不会拒绝别人接近。
已经有他了,在外面,好像也没有收敛一点。
陆屿然看了几眼,眼睫半阖,眸色清沉,倾身,灼热的呼吸压下来。
他依旧有些生涩,动作却带着尤其强的侵占性,缠绵的意味也浓,唇齿相抵时,温禾安呼吸静住,不由得捏了下他的袖片,被他反扣住手。
他的掌心中躺着颗石头。
半晌,他偏头,拉开些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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