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哭得这么厉害,这是受了大委屈了啊。
林父用力擦着眼泪,抽抽噎噎地还在哄林容:“乖女,别难受。爹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这事儿就怎么办。只要你舒心就行!”
林容抽了一下鼻子,看着林父哭得一脸鼻涕泪水,就拿帕子给林父擦了擦眼泪,小声说:“不哭了,咱们都别哭。还有好些事要做呢,等事情都办完了,我们再哭。”
林父连忙点头:“嗯,到时候爹请个戏班子,摆上流水席,找个千八百人跟着你一块儿哭。什么时候我的乖女哭够了,过了瘾,才能这事完了。”
林容被林父这么一说,就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她给林父擦完了眼泪,又给自己擦了擦眼泪,然后低声问:“爹爹不问我怎么知道么?我就这么一说,你就信了呀?”
林父道:“你是我闺女,我还能不信你?而且那桑家的小子看着就不对劲儿,但是我真没敢往这里想。谁能想到,有人敢这么黑心狠心,用这种阴损的办法去毁你的一辈子?闺女,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不对劲儿的?”
林容并不想向着林父隐瞒自己重生的事,就低声道:“我,我……其实是因为我做了些梦,我梦到上辈子我真的嫁进了桑家,然后守了多年活寡。最近这些梦越来越真切,让我觉得那都不是梦,那是我的上辈子。我就自己留意了桑珏,发现桑珏很不对劲儿。我也不敢跟你说,也不好去扒了桑珏的衣服验明真身我就找了人,寻到了当初接生她的接生婆,还有桑府曾经的丫鬟。那个接生婆当初险些被桑母给杀了灭口,如今残了一条腿,就跟我说了她接生的分明是个女儿,但是桑母为了跟姨娘争宠,非要抢先生出个儿子来,就威逼利诱地逼着那接生婆改了口。那丫鬟在桑家伺候了多年,她曾经亲眼见过桑珏的女儿身,只是当时不敢说。桑家落败后,她就被桑母给卖了,卖到了很不好的地方。哪怕那个丫鬟拿出自己多年攒下了银子,要给自己赎身,桑母都不同意。”
林父皱起眉头:“既然丫鬟想要给自己赎身?那又什么可不依的?哪怕没有赎身银子,桑家曾经也是官宦人家,就算家里败落了,也不能自家变卖奴仆啊。行个善,把他们卖身契放了,做个好事又如何?既然伺候了多年,那丫鬟还能攒下赎身银子,心里又藏得住事儿,那也该是大丫鬟了,这样的丫鬟也卖不出什么价钱来啊。何必要多糟践一条人命?”
林容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摇了摇头:“爹,不是谁都像你这般想的。因那丫鬟有几分姿色,曾经在桑老爷身边伺候过。而且那丫鬟的手生得好……”
林容回想着那丫鬟的话,轻声叹道:“关键是要比桑珏生得好,桑珏虽然脸生得不错,但是一双手不够纤长漂亮,可那丫鬟有一双漂亮的手,曾经有人拿那丫鬟的手跟桑珏比过。桑珏出于嫉恨,就给桑母出了主意,让桑母把这个丫鬟往最坏的地方卖。”
“桑珏!那个不男不女的狗东西!你不要看她年纪小,看着又文弱白净。但是她的心,比谁都狠。桑珏恨所有比她漂亮比她出色的女子!她披着一张男人皮,见到男人就走不动路了,想尽办法折磨其他的女子。她骂旁人荡|妇,骂旁人不知羞耻,但是她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让其他男人都围着她转。跟着她的小厮长随,那是下人们总过得最舒服的,一句责骂都挨不得,赏赐又多。哪怕桑家落败了,她也要给那些人找到好去处,只要那些人记得她的好。但是伺候了他丫鬟却一个比一个惨,往日里非打即骂就算了。若是哪个丫头多被那个儿男子多看一眼,当天都要被折磨个半死。我当时根本就没指望她能安排我个去处或者直接放我出府,我把攒下的银子用来赎身,可这都不成!她跟她娘,要我一点儿活路都没有!”
那个多年前姿容秀丽的丫鬟,现如今已经满脸生着烂疮,她当时林容就是这么对林容嘶声喊着。
她那双曾经让人称赞也让人嫉恨的手,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再不会引人嫉妒了。
林容上辈子一直都不知道桑珏对她的恨意从何而来,在找到那个丫鬟后,她才算明白。因为林容可以穿戴漂亮的首饰,可以穿着漂亮的衣裙,可以作为女子被旁的男子称赞。更何况称赞林容的男子,还被桑珏所爱慕。这些在桑珏看来,都是林容的罪过,都是要被恨的。
真是个怪物!怎么可以有这么狠毒的怪物?
但比这个怪物更狠毒的,是缔造出这种怪物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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