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早已被毁了吧。假若自己能早点看到……郁白轻轻摇了摇头。
往事早已不可追。即使早一日看到又能如何?不过是早一日脱离虚幻的美好,早一日迈向残忍的真相罢了。
容寸心叹道:“你既然早知我自何处来,何必点火?”
“当时脑子不清楚,这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这话说完郁白便不再作声,过了许久,他才听见那青年低低的叹息声,“何况那时候,我谁也不能相信。”
唯有一场大火将过往与未来烧个干净,他才能放心大胆地闭上眼睛。
唯有以最决绝的姿态奔赴死亡,他才有可能摆脱世界强加于他的束缚,获得他真正想要的自由。
这话题太过沉重,他不愿主动提起,因此笑笑便转了话题:“说起来,我当日病重,多亏容先生妙手回春,还未当面感谢您当日的救命之恩。虽不知容先生是何方高人,但想来本领一定不止治病一项。”
“的确。”容寸心端详他片刻,“我还会读心。譬如你,便是少年之貌,垂老之心。”
郁白身形些微一僵,须臾笑道:“愿闻其详。”
“听蓝桥说你剑法不错。”容寸心却不再接口,反而四下环顾,陡然摘下悬在墙边的利刃,扬手抛向郁白,“来,试试看。”
房间算不得逼仄,却也不是练剑的宽敞之所。郁白闪身一躲,稳稳地接过长剑,却随手将它重新挂回了墙上。利剑握在手中一如既往地妥帖沉稳,昔日翩若游龙婉若惊鸿的风姿却是难寻了。
他笑着望向容寸心:“我许多年不曾习武,剑术早已荒废,便不在容先生面前班门弄斧了。”
利剑入鞘之声清亮悦耳,容寸心的面色却一点点冷了下来:“你这颓败模样,当初还不如不救你。”
作者有话说:
今天去考了科三,我终于过了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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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超可爱的蓝桥~
“小白,问问你自己的心。”
春日暮光一点点漏进屋子,给窗边初生的兰草镀上一层暧昧的金边,正是江南风光绮丽温柔的缩影。
郁白忽而想到,四年前他入宫时,也是这样一个春天。那时他身上还裹挟着自自西北而来的凛冽之气,那柄剑也时常握在掌中摩挲,浸润着独属于少年的剑气。
只是后来,湮没深宫整整三载,他以生死作筹码博得宫外的碧海蓝天,这剑便是毫无用处了。
到如今他的身体早已不适合拿剑,在这温暖的江南,他要做的事情最多不过喝药养伤,偶尔侍弄花草、招呼一下客栈的客人,长剑蒙尘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你多久没拿过剑了?”
“我非剑客,何必拿剑。”
“可你是年轻人。年轻人不该拿不起剑。”容寸心一语道破,“你身体尚未不可救药,心却已经死了。”
似乎被说中了什么,郁白些许地沉默下来。但他仍然极快地抛开了那些繁杂的思绪:“您不远千里到这里来,想来不是为了对我说这个吧。”
“当初我要那皇帝向我叩首才肯救人时,他也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只能答他‘人生苦短,图个乐子’。”容寸心笑眯眯道,“现在你问我为什么来,我也只能答,人生苦短,图个乐子罢了。”
郁白皱了皱眉:“什么?”
“年纪轻轻的耳朵还不大好使了呢。”容寸心纳罕道,“我说的是,‘人生苦短,图个乐子’——”
郁白截然打断他:“我是说前面那句。”
“哦,我是说,除非他下跪求我……”
“容先生说得对,我出宫来,也不是为了这样苟延残喘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旋即重回正轨。郁白迅速出声,打断了容寸心满是乐子的回忆:“若水城有家不错的茶馆,容先生可愿去尝一尝?”
刻意,太刻意了。容寸心回忆上了头,一边鄙夷郁白的邀请,一边凉飕飕地拆穿道:“你在若水城住了一年多,收到过他的东西,也知道他看得见你,而你不想被他看见了,才想着走。”
“……”容寸心的眼神亮的像刚被暴雨冲洗过后的窗子,郁白试图辩解失败,在对一切洞若观火的容大爷面前,只得自嘲地叹了口气,“算是吧。”
容寸心问;“为什么?”
郁白也说不好,只道:“在他面前……我不像我自己。”
“怎么说?”
“说不好,总之就是……”郁白词穷,索性直截了当地否定,“不好。我不喜欢。”
容寸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想当年,我还年轻的时候也体验过这种感觉……”
“后来呢?”
容寸心呲牙一笑:“后来我同你一样,觉得这样很不好,就跑到白玉京修无情道去了。”
“……”这怎么还整出个无情道来,修仙么。郁白沉吟片刻:“看起来不太成功。”
容寸心紧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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