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时候开始,这双眼变得如此阴冷。
“陛下息怒,儿臣这几日嗓子不舒服。”方宥丞连认错都显得敷衍,他拱了拱手。见皇帝失神不语,太子皱眉,转移对方注意力,“陛下方才,是在看秀女画像?”
皇帝冷哼一声,清楚自己现在拿太子没办法,更不可能再赏太子几大板。他挥了挥手,示意殿外冲进来的禁军退下。
皇帝爱美人,不以为耻,却又为了那点身后名,宫中除了新后以及几位妃子,其他全是贵人。
太子这么一提,他眼神轻飘飘扫过桌上的秀女画像,想起几次赐婚却被太子挡回来的事,面上越发不喜,“你老大不小了,宫中该添新人。此次选秀,朕会让皇后多为你留意留意。”
方宥丞并不在乎。除了公事,父子俩几乎没什么话可说,他拱手谢恩退下。
童公公揣手而立,等太子离开,方才上前对皇帝耳语几句。
“太子给皇后送这些?”皇帝稍显意外,但转念,他面露阴翳,捏紧了手中羊毫笔,笔杆断成两截。
“若不是当年段棠那一刀……”皇帝眸色晦暗不明。
若不是段棠当年捅了他腹部一刀,叫他身体受损,再难有子嗣,何至于忍太子至今。
当年有多想教好太子,有多迫不及待想让权颐享天年,身体养好后的皇帝如今就有多想撤销太子监国,杀了羽翼渐丰的方宥丞。
然而给出去的东西想收回来哪有这么容易,太子只会想要更多。
皇帝冷笑一声,丢弃掌中断笔,不以为意,“随他去。”
太子令旨很快传到镇北侯府。
待柏若风领了旨意,送走来客。回头便见阿元抱着脑袋上蹿下跳,急得不行,“太子发什么疯,怎么敢叫少爷去剿匪?那可是些穷凶极恶的匪徒啊!而且就算带也是带咱们自己的人,去京师三大营里挑人是嫌活不够吗……”
‘咚’的一下,阿元脑袋挨了一击。皮猴子可算冷静下来,委屈地抱着脑袋看少爷,却见少爷不仅不急,眼中含笑,茶褐色的眸子懒洋洋看着他,含着无形的叫人信服的力量,一下子让他定下了心。
元伯叹了口气,摇摇头,默念了声‘傻孩子’,去整理行李去了。
阿元见柏若风没心没肺的模样,替他着急:“少爷怎么一点都不急。”
柏若风抱臂看了看天,桃花眼潋滟似水,轻轻一瞥,倒叫阿元怀疑起自己多心来。
柏若风语调缓慢,反问:“我急什么?既然你都知道京师三大营的人多能打,就不需要担心那些匪徒了。”
“那万一他们不服管怎么办?”阿元是军里出来的,比柏若风更清楚将士的心理,他忧心忡忡,“这就不是份好差事!”
柏若风漫不经心道:“那也归主将管去。”说罢,他转身离开,慢悠悠往院子晃去。
“可是,这主将不知道哪个旮沓里挖出来的,名字竟没听过。”阿元跟在他身后嘟嘟囔囔,“太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转过小道,柏若风回到院子,推开门,目的明确往屋子里走。
主卧边上常是小厅、书房、小厨房一类,但侯府只他一个主子住着,他不需要小厅小厨房,便把侧室改做私库,存一些尤其喜爱的器具。
他把门推开,身后阿元的声音便停住了。
房间不大,中间立了个约莫一人高的人形器物,用布罩着防尘。
阿元了然,走上前去,扯开麻布,显出银光湛湛的一副铠甲。是前两年陈芸见家里两兄弟身量变高,着人量体新做的,现下还没有用武之地。
柏若风细细打量着这副没用过的铠甲,抬手拂过银盔。
窗外的光落在盔甲上,细尘埃在空中飞舞,银甲像活了过来般,夺目生辉。
阿元有些遗憾道:“万没有想到在京城,夫人命人打造的银甲还有用上的一天。”在他眼里,用不上这幅铠甲意味着能一直度过平稳的日子。
柏若风看着这幅铠甲,神色辨不分明,他忽然开口,喊道:“阿元。”
阿元触电般浑身一抖,“在!”
柏若风转过头,“你要是觉得此去危险,就别跟着我了,留在侯府帮元伯干活吧。”
“不行!”阿元瞪圆了眼,激动道,“侯爷让我跟着少爷,就是要保护少爷的,这是我的任务。往前二十余年,我与少爷形影不离,哪有真有事就自己跑的道理?”
“哦?”柏若风扬眉一笑,调侃他,“可你平日里不是跑得最快吗?”
阿元的圆脸显得很是无辜,他挠了挠头,憨憨笑道:“那怎么一样呢?上刀山下火海,我铁定是要跟着少爷的。”
柏若风沉吟一声,接过盔甲手中的银枪,笑了,“也罢。”
从京师三大营中抽调的三千将士将命为龙武军,由太子擢选的将士带领,前往百里外的景县剿匪。
此事定然需要龙武军新任统领与京师三大营的曹将军交接。
或许是常年游走在战场,见惯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