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光照着两人,陆随认真盯他的脸,越靠越近,把人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怎么了?”楚荆在陆随的逼近下越发向后靠,直到抵在了床头退无可退。
陆随伸出手,撩开楚荆的额角碎发看,“没有渗血了。”
楚荆侧过脸,心虚地避开他的手,“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药庐里遇袭的?”
陆随咳了一声,眼神闪躲,避重就轻地说:“我本想去找你赔礼道歉,听说你在药庐便跟着去了。”
“听谁说的?”楚荆不依不饶问道,满脸写着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路上刚好碰到连城,是他告诉我的。”
陆随在大理寺找不到人,回府以后连城就递了张楚荆近几日的行踪记录,这才让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到楚荆。
说来连城阴差阳错立了次功,若不是沈邈要他跟踪楚荆,也许楚荆这次真的会丧命。
楚荆不解:“连城是你的副官,为何他会知道我在那间药庐?”
“长安也就这么大点地方,将军府养这么多人,恰巧碰见你而已。”
“你派人跟踪我。”楚荆一下戳穿他。
陆随从来都瞒不过他,索性承认了,挑眉道:“你不也找人查我了。”
楚荆顺着他的眼神,看到床边的木凳上整齐地摆放着他日常携带的零钱、药丸、令牌、还有一封拆开的信。
皇上虽没有明说,但他的态度摆明了不让大理寺继续追查陆随。大理寺的人用不了,楚荆才去找张笠泽让他帮忙查陆随回长安后的行踪。
“信上写得挺详细。”陆随评价一番,“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还是要说一句,韩琰的死与我无关。”
楚荆点头:“我有自己的判断。”
陆随紧接着解释道:“你不介意你暗中调查甚至怀疑我,只是必须提醒你,倘若凶手不是我,你的处境只会更危险。朝廷的人都盯着投毒案,敌在暗你在明,说不定有人还会对你下手。”
楚荆明白他的好意,劝道:“可案子还没破,你总得让我回去。”
陆随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便出门了。楚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自己这副样子也去不了别处,这一等便又睡了过去。
卧房内,楚荆一脸崩溃地看着人进进出出,新的书案就安置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于子和与陆随扯皮半日无果,又回去抱着一捧卷宗站在楚荆房前等人出来。
楚荆用陆随临时给他找来的拐杖,一蹦一跳地走出门,终于看见了于子和。
“寺卿,您没事吧?”于子和手上都是书卷,一时腾不出手来扶他。
楚荆没在意,问:“无事,案子有何进展?”
人多口杂,楚荆示意房里的人全都出去,一瘸一拐坐回床边一一查看。
“那个卖药老人果然有所隐瞒,”于子和递上一本老旧的账簿。
旧账簿与上交的账簿内容截然不同。
四月初十,乌启 砒霜四两四月十五,钟燕 鹤顶红二两四月廿二,韩琰 熟川乌二两,生川乌三两……
原账簿上没写的人名,这一本里写得清清楚楚,上面的不少人楚荆都略有耳闻,有的离奇暴毙,有的仍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而后面那一栏,韩琰购入熟川乌二两,生川乌三两,恰恰是原账簿上隐去的。
于子和带人把药庐里里外外仔细搜寻一遍,唯一的发现就是这本藏在空药坛子里的破旧账簿,封皮已经泛黄变薄,四角破损。看得出来账簿被修补过数次,前面的几十页已经被撕去,到后来纸张不够,又添了新的,因此后面的纸张比前面的更白更厚。
于子和说:“这上面的人,有的是平民百姓,有的是官场中人,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购置过毒药。”
撕撕补补,记了账的只剩三四页,奇怪的是在“乌启”之前的人名都画了叉,而自它之后则干干净净。”
“也许那老伯用这些把来柄敲诈勒索?普通百姓不敢报官,官场的人也不在乎这点钱财,他每勒索完一个就划去名字,直到把这一页纸撕去销毁。”
楚荆点头,他也是这个想法。
“但属下还有一点不明,既然那老人手上有这么多的把柄,为什么他的药庐还如此简陋?”
楚荆问他:“你有没有在药庐后院发现有许多花草?”
于子和说:“是有不少。”
“那些花草名贵异常,寻常人连一株都买不起,他敲诈得来的钱应当都是花在这上面了。”
腿上还是疼,连带着人的思维也慢了不少。楚荆挠挠头,恰好碰到额间的纱布,又讪讪收回手,说:“但为何韩琰要生乌熟乌一同买入,韩琰周围有没有受风寒或腿疾的人?”
于子和找出一卷书,递给楚荆。
赵楼,尹州人士。
楚荆对这个人名有些印象,仔细翻看,记起春闱会元便是这个人,只可惜后来殿试的金榜上,并没有他的名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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