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奎带着李敢和苏北微服私访两天,走遍了信州府和饶州县的大街小巷,形势比较乐观。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比较富足,流落街头巷尾的乞丐也少了很多。但他并没有以此为满足,而是把目光盯住了乡村。
“文兄,我们是不是管得更宽了?”李敢有些不安地问道:“天下那么大,形形式式的人都有,谁敢保证没有可怜之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文奎无奈地叹道:“你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但我们作为这块土地的主人,就不应该这样想。何为子民?就是要求我们爱民如子。走吧,明天和我一起去黄庄村,我想看看那些农民的日子过得怎样?”
第二天上午,文奎带着李敢和苏北两个跟班,一路走一路看,大冷的下雪天,走了一个时辰,竟然走得浑身冒汗。
他们翻过十几道山岭,前面就是黄庄村。一百多户人家,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田地里的庄稼也被埋在积雪里,不时冒出星星点点的绿意。
突然,前方的田里有一个黑点在蠕动。黑点的速度很慢,几乎是在缓慢地爬行。那是什么?难道是野熊?据说野熊的力气是很大的,普通人绝不是对手。
李敢拔出手枪,几个纵跃,挨近黑点一看,竟然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在田里拔萝卜!
老人看见李敢像抓贼似的摸了上来,吓得瘫坐在雪地里,一个劲地作揖,嘴里喃喃地说道:“我不是小偷,求求你,别抓我,我不是小偷!”
这时,文奎和苏北也赶到了。他们连忙把老太婆从雪地里扶起来,帮她拍去身上的雪,文奎还把身上的裘皮大衣披在她身上。
老太婆确定文奎几个人没有恶意,紧张的程度放缓了一些。但她仍然有些惊魂未定。
文奎关切地问道:“老人家,这么冷的天,你为什么还要在地上拔萝卜?”
“饿,我饿啊。”
看得出来,老太婆不仅仅是饿,还冻得浑身发抖。她的身上虽然穿着棉衣棉裤,但已经破烂得棉花全都露了出来,脏兮兮的,完全没有了棉花的白色。
苏北看到这个老人,想起当年自己当流民的情景,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也被触及。他动情地说道:“老人家,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大冷的天,会冻坏你的。”
老太婆指了指村东头的一座破庙,说道:“在那。”
也许她这一辈子都没有碰到过这么好的人。眼前这几个年轻人,比她的儿子们对她还要好。这世界哪有这么好的人?
李敢和苏北一人搀扶一边,把老太婆搀扶着走向破庙。到了破庙里,他们再也淡定不下来了。所谓的破庙,其实只有一间低矮的小屋,里面供着一尊土地公公。两个破窗户没有门,空气南北对流,呼呼呼的寒风灌进破庙,庙里像冰窖一般。
老人不知从哪里捡了一些稻草铺在地上,没有草席,只有一床破棉絮。也就是说,老人没有床,靠稻草和那一床破棉絮活命。看到这些,文奎不得不感叹,这老太婆生命力之顽强。
老太婆嘴里的牙齿都快掉光了,说话有些漏风。她看见这几个年轻人实在对她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天气太冷,我不愿出去讨饭,就想着去地里偷几个萝卜吃。没想到被你们抓个正着。求求你们别报官府呀。这事儿很丢人的。我这一大把年纪啦,还偷人家东西。”
文奎问:“老人家,您多少岁了?”
老人:“七十六啦。”
在这个“人生七十古来稀”的朝代,老人的确算得上高寿之人。
经过一番交流,文奎了解道,老人姓雷,从小就嫁到黄庄村当童养媳。她五十多岁的时候,老伴就去世了。她一生生养了十几个儿女,存活了五个。其他的几个,都没有长成人就死了。
文奎听到这里,不由心里一震,就算他有五个儿子,也不会活得如此艰难!
“老人家,你既然有五个儿子,怎么不和他们生活呀?还要出去讨饭?”
“唉,他们都死了。只剩下我这个老不死的,阎王爷硬要惩罚我,不让我死。要是让我也死了,倒也干净。”
如此说来,雷氏应该是孤寡老人,按理说可以进福利院。为什么她没有进福利院呢?这可是当地村里正的错误。
文奎问道:“老人家,你们黄庄村的里正是谁呀?”
雷氏道:“里正叫黄一民。村里最大、最好的那幢房子就是他家的。”
文奎向苏北和李敢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领会了他们的意思,立即去找黄一民。
文奎留在破庙里陪雷氏聊天,从她的嘴里,让他了解到更多社会底层人的生活。
大约一袋烟功夫,苏北把黄一民带到。黄一民早就从李敢和苏北这里知道文奎的身份,吓得双腿筛糠似的发抖。他身上穿着裘皮大衣,还戴着棉帽子,绝对不是因为寒冷,而是被吓得这个熊样。
文奎冷冷地问道:“你就是里正?”
“正是小人。”
“你可知罪?”
黄一民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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