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重要,我不在乎。
你方才的反应可不是不在乎的样子。掌门说,事已至此,将你的怨言一并说了。
哪有怨言重溟说,我记得是你要和晓轻舟谈一谈。
他在谈一谈上加重了语气。
我没什么好说的。被点到的晓轻舟若无其事地说,掌门,我没什么怨言,但只想知道你怎么想的。咸鱼派目标远大,弟子是基础,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更何况,你确实很强,我不是笨蛋。
掌门,你认为我们几l个弟子是可以舍弃的人物吗?
步掌门沉默了好久。琥珀色的眸子中漫上复杂的思绪,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神色纠结。
当然不是。
他似乎很费劲地才说出这句话,但仅仅如此,便好像要了他的老命似的。
咸鱼派弟子三人呆住,陆小凤很是欣慰,就照这个劲头下去,矛盾什么的只会烟消云散。
掌门大人低头,挡住满脸的不自在神色,顾此失彼,露出通红的耳根。
难怪他要戴面具。
目睹这一画面的几l人产生了类似的想法。
掌门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道:说起来我才觉得奇怪呢,你们两个一个个的都觉得我不好,我若是不在意你们,不想看到重溟的脸,当初就不会把你们捡回来。乌渡最好又乖又听话,像旺财一样。
乌渡紧张起来。
重溟与晓轻舟霍然抬眼,直勾勾地盯着埋头说话的掌门。
掌门,从来没有这么话多过,而且他的语气很像抱怨,但掌门从不抱怨,他只让别人抱怨。
王怜花探头,司空摘星都快要踩上椅凳了,而玉罗刹更是摁着玉天宝的头往掌门那边瞧。
如果没有猜错,掌门应该是喝醉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几l人的表情立时间变得五彩斑斓,对这一发展感到心情微妙。
晓轻舟忽然开口询问:为什么要改我的名字?
掌门停顿片刻,猛地抬手一拍桌子,大声道:谁说我改了!我明明叫的是小舟,但你听了自动理解成去掉轻字改名叫晓舟,我又能说些什么!
长长的饭桌裂开一道细缝,声音明显。
晓轻舟道:可你说门派里的人名字都是两个字,所以我也两个字更合适。
合适是合适,可我也说过你三个字的名字独一无二,很好很好啊。掌门的语气有点委屈,你年纪小不记事,怪我独断专行我能说什么呢?
晓轻舟被堵住,忍了又忍,没再开口。
你有嘴有脑子,为什么不能说?
重溟语气严厉,紧紧盯着掌门。
掌门又藏起他的脸,小声说,你们懂什么?我是师父,是掌门没人教过我该怎么教弟子,怎么和弟子相处。
重溟呆住。
王怜花道:所以你只是不善表达。
掌门认可了他的回答:你说的对。
你在成为掌门之前,应当有自己的师父吧?王怜花若无其事地接着往下套话,趁酒醉套话最方便。
司空摘星投过去一个你奸诈,但干得好的欣赏眼神。
掌门不说话了。
王怜花眨眨眼,千万不要因为他的问题而什么都不说了啊。
我没有师父。步掌门如此说,我就是我自己的老师。
是个天才。
众人忍不住想。
玉罗刹叹息,步早年纪比他还要小上一轮,却有如此天赋与机遇,莫非真的是天数有定?
掌门又饮了一盏酒,他的面颊与耳朵依旧通红,琥珀眼睛也像蒙了一层水雾,倒映出盈盈烛光,宛如一簇火苗。
此时不知他究竟醉了还是没醉,因为他斟酒的动作很稳,酒盏中的酒液静止不动。
我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好师父。他说,你们都很优秀,就算没有习武的资质,也有其他的才能,没必要非得证明什么,你们都是我出色的弟子。
重溟有点狼狈的低下头,晓轻舟直直地注视着掌门,乌渡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
掌门道:你下山我真的很难过。我觉得是我做的不够好,也许下山多见一些人,多与一些人往来,我能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认识了那么多人,看着你们在江湖里逐渐成名,我更加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了。
他低下头,默默饮酒。
我会努力当个好师父的。
席上一片寂静,玉天宝大气不敢呼。
玉天宝对步掌门的印象很复杂,高深莫测、神出鬼没、但弟子中有人喜欢他,有人讨厌他,非要用词语概括,只有强大这点毋庸置疑。
但此时的步掌门看起来十分真诚,也有点脆弱。没了那张面具的遮挡,步早的一切感情都显露在脸上,情绪也更加鲜明地传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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