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寡言少语的尘娘也忍不住开了口:“娘娘,侯爷说您素有寒疾……”
颜鸢摇摇头道:“没关系,再等一等。”
她在风中又坚持了片刻,直到天色已经彻底地暗沉了下来,才终于小心地喘了口气。算算时间,估摸着她给的诚意也算过得去了,也算匹配了她“虽被冷落却痴心不改”的身份。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见好就收:“回去吧。”
小鱼与尘娘面面相觑,不明白她为什么改了主意。
颜鸢无心辩解。
事实上,她已经冻得手脚冰凉,怕是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她带着小鱼与尘娘,匆匆回到了望舒宫里。
小鱼熟门熟路,嘱托宫女们找来了厚实的衣裳,煮上新鲜的热茶,最后指挥着她们为皇后寝宫的暖炉添上上佳的金乌炭时,所有的宫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为难的脸色。
“没有吗?”小鱼皱着眉头道:“凡品的樟木枝总有吧?”
“这……”
宫人们还是呆呆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小鱼终于发现了异样,正色问:“你们该不会根本没准备暖炉用的炭木吧?”
她与其余几人随着嫁妆一同入宫,昨日正式被分派到望舒宫时已是深夜,因而并没有随行。
颜鸢怕冷,身子骨也不算康健,所以早在她入宫之前,颜侯便已经差人拟了一份她的生活用度的单子,送入宫中的内务府中,好让他们早日在望舒宫备下她常用的物件,以便她可以今早适宜宫中的生活。
那份清单中,暖炉与它所需的炭木是重中之重。单子列得清清楚楚,照理来说望舒宫是不可能缺少了炭木的。
小鱼问:“这个时节,娘娘夜晚已经离不开炭火了,你们昨夜点暖炉了吗?”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宫人们的脸色忽然大变。
为首的太监抬起头看了颜鸢一眼,慌慌张张跪倒在了她面前:“娘娘恕罪,奴才不知道啊……奴才以为眼下中秋还没到,娘娘必定还用不到暖炉,所以、所以……”
领事的太监越说越慌张,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他确实不是故意的,眼下不过是九月,时候尚早,前几日碧熙宫那位贵妃娘娘与圣上泛舟游湖需要炭火。他不敢与那位娘娘公然作对,便私自做了个顺水人情,暂缓了领望舒宫的炭木……
谁能想到那些炭木真的是急用的?
这下犯下大错,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奴才有罪,请娘娘责罚!”
领事的太监一边磕头,一边眼泪鼻涕横流。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他这几个头磕得极为实诚,殿上咚咚咚作响,很快他的脑门上就红肿出了血,之后每磕一下头,地上就印上一个血淋淋的印记。
他做得上望舒宫的掌事的位置,也不是什么生嫩的萝卜丁,很是明白如何拿捏这些新主子。
眼前的女子虽贵为皇后,但毕竟是初入宫闱,年纪又不大,一个侯府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定然见不得是见不得这样惨烈的血腥的。即使可以,她刚刚入宫向来也不愿意落下乖张狠戾的名气。
可是没有想到他都磕到皮开肉绽了,还是没听到叫停的声音。
“娘娘……”
领事太监抬起头,望向颜鸢。
彼时颜鸢正捧着一盅热茶慢慢喝着,面对满地血污,眼里非但没有惊惧,甚至没有半分波澜。
仿佛过了一万年,他终于听见了一声:“停下吧。”
领事太监如获重生,涕泪横流:“多谢娘娘饶命之恩!”
“现在才九月,没有准备暖炉也很寻常。”颜鸢的声音温温吞吞的,她放下茶盏,揉了揉太阳穴,“只是本宫眼下身子有些不适,可能还需劳烦公公跑一趟御医院才行。”
“……娘娘?”
谁也没有想到,颜鸢就这样靠在桌边睡了过去。
起初大家都以为她只是趴在桌边小憩,犯了错的人谁也不敢去打扰。直到她的贴身侍女小鱼准备好了沐浴取暖的浴桶,却怎么都叫不醒她,众人才发现她竟是昏睡了过去。
那时的她额头已经有些烫手了,躺在床上,原本就不算红润的嘴唇很快就苍白如纸。
“娘娘!”
众人手忙脚乱,这才慌慌张张地去请来了御医。
御医姓穆,年纪不小,胡须与头发已经灰白,他的步伐虽然紧凑,神态却并不着急,稳稳当当地踏过望舒宫的门槛。
“大人,快些,我家娘娘病得不轻!”
“是,还请女史快些带路。”
穆御医的语气急促,一双浑浊的老眼却镇定得很,看不出一丁点着急的模样。
他已经在这宫中谋生了许多年,早已经看遍了这后宫里的诸多小九九。这位新晋的皇后娘娘白日里在乾政殿门口的作为他早已经听说,这怕是这病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毕竟这些宫里的娘娘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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