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出来啊。
明明当年在雪原,还怕得扔了出去。
几年不见,转性了?
大概是安神香起了作用,颜鸢身上最后一点紧张焦虑也都消弭了,甚至有些过分的松弛。
她坐在马车的角落里,大剌剌地看着楚凌沉,放任自己懒洋洋的思绪乱飞。
马车的另一端,楚凌沉的手终于僵了僵。
他静默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
“不许看了。”
楚凌沉的脸隐没在暗影里,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可不知道为什么,颜鸢觉得自己好像能看清他的表情,他皱着眉,冷漠的脸上刻着是淡淡的嫌弃。
可终归还是有所变化的吧?
颜鸢盯着楚凌沉若有所思。
在经过了温泉一夜和皇陵祭祀之后,她可以感觉到,他身周的戾气已经消退,他似乎对她已经没有了敌意,就像是野兽收起了爪子,眯起了眼睛。
车厢里面的安神香味丝丝入鼻,与她曾经闻到过的几次很类似,又有不同,那一点点不同让她觉得有些怪异。
颜鸢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是觉得有些惬意,又有些眩晕。
她想要去透口气,可是才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发软,又跌跌撞撞地摔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颜鸢:???
这真的是安神香而已吗?
怕不是安息香吧?
颜鸢不敢动弹了,动得越多,吸入的安神香也就越多,一不小心晕在这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黑暗中,寂静蔓延。
楚凌沉的眼角闪过一丝嘲讽。
他头也没有抬,只用余光就看见了颜鸢此刻的狼狈模样:
她穿着厚重的衣裳,瘦小的身躯,一动不动缩在车厢里面,只留下一双眼睛透着光亮。
就像是一颗不甘心的蘑菇。
一颗愤愤不平的蘑菇。
“废物。”
楚凌沉不屑地嘲讽。
颜鸢却没有心情腹诽。
她只是觉得有些燥热,脑袋也有些糊涂。
醉后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次战后的庆功宴。
她在庆功宴上被灌醉了酒,一场混乱之后,宴席散场,她踏着月光晃晃悠悠地朝着营地走。
那时候她完全不怕冷。
许多人也还在。
元起。
秦见岳。
还有季斐。
她吹着凉爽的风,与他们从天南吹到海北,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是晕乎乎的,所有的记忆都仿佛是飘在云端,又仿佛昨天。
安神香也会闻醉吗?
颜鸢迷迷糊糊地揉眼睛,想要找个地方睡一会儿,可偏偏耳畔还有个声音在吵闹。
“只是安神香,不是迷香。”
楚凌沉的目光幽幽,落到颜鸢的身上,眼里流淌着明晃晃的鄙夷。
他淡道:“浮白尚且无事。”
颜鸢勉强醒过神来,恍恍惚惚,眼前的画面与旧时的记忆交织在一起。
她分不清此时和昔年,只觉得胸口涌动起熟悉的烦躁与愤怒。那是她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情绪,此刻终于找到了目标。
就是他,楚凌沉。
这个一如既往的不省心的狗东西。
颜鸢愤恨地瞪着他。
当年在雪原,他也是这样的嘴脸。
低着头,锁着眉头,抱着兔子,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疏离的气息,就像一盆被娇生惯养的花朵,被搬到了悬崖上,然后平等着嫌弃着整个世界。
真的是太欠抽了。
好想揍他。
“颜鸢。”
楚凌沉的神色一顿,终于发现了异常。
颜鸢她好像有些不对劲。
往常的她很少与人目光交汇,就像是一颗长在角落里蘑菇,时时刻刻都在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就算偶尔抬头,也是满脸堆笑,蠢不可及。
而此刻她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灼灼,眼神锋利如小刀。
……是因为安神香?
楚凌沉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马车里的安神香是洛子裘调配的,是他日常用来平息头痛与烦躁的熏香。此香方子繁杂,药量不大,就连对浮白都没有影响,难道还能影响到她么?
楚凌沉并不在意颜鸢是什么感觉,可她太过专注的目光,令他感觉到了不适。
他皱起了眉头道:“真是个废物。”
颜鸢仿佛没有听懂,也没有生气。
她眨了眨眼,双手撑住马车的窗棂,身体朝前挪动了几寸,然后再抬起头看了看楚凌沉。楚凌沉没有反应。她就再次重复了上面的动作,又靠近了一点点。
楚凌沉冷眼看着她:“不许动。”
颜鸢果真不动了。
她曲起膝盖,团团坐在窄小的座位上,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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