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鸢抬头看了一眼楚凌沉,发现他支着头颅懒洋洋地看着自己,顿时火速低头,拿了第二本内折,随后是第三本、第四本、第五本……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
大雨渐歇。
月亮高升。
颜鸢从被迫变成了主动看,天黑了就点了蜡烛继续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完了最后一本内折,只觉得全身上下充满了找人好好说道这些是是非非的欲望……
当然了,说道的对象不会是楚凌沉。
她悄悄站起身来。
楚凌沉一动都没有动。
此刻的楚凌沉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身形舒展,脊背微弯,身体就像是一尊石像,只留了一片衣角被微风吹得微微翻动。
月光洒在他的眼睫上,时间如同静止。
颜鸢呆呆看着他。
他好像,睡着了?
他是专程来补觉的吗?
颜鸢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面前。
楚凌沉好像真的睡着了。
明明是极其不舒服的姿势,但他居然真的睡着了。
此刻房间里的烛火昏暗闪烁,照射得他的眼睫的影子微微颤动。
他的眼睛紧闭,眉心微微隆起,身体就像是枯叶,悄无声息地蛰伏在坚硬的黄花梨木椅上。就像是一只防备心很重的野兽,即便已经入睡都保持着警觉的姿势。
这样的姿势,颜鸢曾经在雪原的深夜里看到过许多次。
那时候他遭逢刺杀,身与心都是崩溃的,会有这样的姿态也是寻常。但颜鸢没有想过,他在宫里竟然也是这样的状态。
可这里不是他的家吗?
他在这里不是活得像个螃蟹吗?
颜鸢看着他,不知不觉轻轻叹出了一口气。
正是这口气,让楚凌沉的眼睫颤了颤。
几乎没有任何铺垫,他骤然睁开了眼睛,眼里闪动着惊惶的眸光,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连呼吸都发颤。
彼时颜鸢正站在他的面前,还来不及转移。
于是眼睛对着眼睛。
僵持。
颜鸢抿了抿嘴,尴尬找话题:“陛下……可是做噩梦了?”
楚凌沉仿佛是还弥留在梦中一般,肩膀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粗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凝重中带着凌乱。
就这样过了好久。
楚凌沉缓缓抬起头来,眼眸漆黑而又空洞。
这是睡懵了吗?
颜鸢小心地看着楚凌沉的脸色,她自己是有起床气的,要是平白无故被人吵醒,她会迁怒所有在床边的人。
她干咳了一声,果断甩锅:“我……臣妾没有发出响动,是陛下浅眠,自个儿醒的,臣妾并没有打扰的意思。”
楚凌沉眨了眨眼,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
颜鸢干巴巴道:“时候不早了,陛下要在望舒宫用膳吗?”
楚凌沉依然没有反应。
他的眼睫垂落,像是刺猬收起了浑身的刺,身周上下都笼盖着一层说不出来的乖顺。
颜鸢看得只觉得全身的寒毛都林立了起来。
她干笑:“既然陛下没有兴致,那臣妾就不留陛下了,陛下早些回去歇息用膳吧!”
赶紧走赶紧走!
颜鸢的脸色如是说。
又是僵持了一会儿,楚凌沉终于抬起了头来,他看了颜鸢一眼,随后一句话不说走出了书房。
颜鸢:???
外头的夜色已经降落。
雨后庭院传来阵阵泥土和草木香。
楚凌沉一路低着头,信步走出了望舒宫的院门,抬起头时候刚好看见一轮明月。他依然有些恍惚,仿佛很多年不曾见过月亮。
“圣上!”
“秋夜寒凉,圣上要小心保暖。”
不远处的太监快步走了上来,替他披上了斗篷。
他是身上近身侍奉的太监,胆子要比其他人大一些,一边替楚凌沉整理身上的行装,一边随意询问:“奴才还以为圣上只是去给娘娘送一些内折呢。圣上怎么待了这么久?”
楚凌沉一言不发,低眉进了轿子。
太监在外面指挥着起了轿,边走边碎碎叨叨:
“洛御医已经来催问好几回,好像是他新寻到了方子,说不定陛下让失眠顽疾这次就能治好了。”
“膳食约莫凉了,奴才已经差人去重新做。”
楚凌沉坐在轿中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他终于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方才,真的睡着了么?
……
翌日天朗气清。
皇帝留宿望舒宫的事情,已经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宫廷内外。
颜鸢起了大早,坐在桌前享用早餐,阮竹已经喜滋滋地在房间里转了好几个圈,嘴里还在不断碎碎念着什么。
颜鸢仔细听了听,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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