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战将是不可能没有过错的,讨伐之风自此而起,朝臣们甚至把颜宙在军营里多给自己分了两斤茶叶的过往都挖了出来。
小节尚且有损,大节怎可能保?
一个偷污茶叶的将军,必定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女儿凭什么稳坐中宫,他又凭什么安享晚年?
他昔日偷了茶叶,来日便可偷国。
怪不得向来不待见颜侯!
于是奏折如洪水一般滚滚而来,到了楚凌沉的书案上,然后在他的手上化成了灰烬。
夕阳终于落下。
楚凌沉盯着外面的月色,往日这个时辰他应该已经在去望舒宫的路上,而今日……
洛子裘扇风摇曳:“听说太后罚了娘娘去佛骨塔抄经,告灵五日,虽没什么用,应该能暂且堵一堵那些烦人的嘴。”
遇上这种流言蜚语,最忌什么都不做。太后娘娘此举,倒是保护了皇后,着实令人意外。
“只不过……”洛子裘轻轻叹了口,“皇后娘娘看起来也并非愚钝的人,怎会信了那些个坊间怪谈,去拜梅妃呢?”
他确实对此感到疑惑。
百思不得其解。
以他和颜鸢不多的几次接触来看,这位皇后不仅不笨,反而很聪明,聪明到能让楚凌沉为她改了原则,默许了她作为盟友。
可这样一个聪明人,为什么会去梅园呢?
她真的信梅妃上身,可以夺得帝王心?
虽然白骨坑现世显然不是巧合,事情不论如何都会走到问罪颜侯这个环节,但是如果没有皇后拜梅园这件事,言风还不会这么势如破竹。
为什么呢?
洛子裘盯着楚凌沉,调笑道:“难道是这世上女子,一旦堕于情爱,都是这般愚昧单纯?”
他本是调笑,楚凌沉却并没有反应。
他似乎有些……走神了。
楚凌沉正盯着窗外的月亮,他并非有意发呆,只是不知道为何脑海之中忽然响起了那日融园赐浴之后的情形。
他抱着她回房,一路上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波动。
可是当他把她放到床上,看见她湿漉漉的眼睫,忽然间,心上生出了一丝难言的知觉。
只差一点点,这颗孱弱的蘑菇就死了。
他并不想承认。
自己曾为之松了口气。
也并不想承认,此刻之所以想起这些,是因为脑海里回荡起了那个医女艰难的话语:“娘娘她对陛下……情根深重,无法自拔。”
……
好酸
情根深重,无法自拔。
笑话。
月色下,楚凌沉的神色又莫名阴沉了下来。
洛子裘似是不经意地提起:“陛下今日没有点安神香么?”
这几日来,他发现乾政殿的安神香清淡了许多,他担心楚凌沉难压躁郁,在进殿之前就悄悄拉了他近侍的公公询问,才知道楚凌沉这几日来只在深夜与清晨时分点上安神香。
他问公公:“圣上这几日心性如何?”
楚凌沉已经彻夜难眠好些年,往日里若是安神香的药量不够,最先遭殃的通常是乾政殿里的奴才。
谁知公公喜笑颜开:“圣上这几日啊,脾气极好。”
洛子裘诧异:“极好是怎样的好?”
公公满脸促狭:“自然是帝后和睦的那种好。”
洛子裘愣了愣。
他自然是知道的,楚凌沉日日去望舒宫为的是什么。
朝廷中有人见不得帝后和睦,唯恐皇帝和颜宙结盟,所以借着蓝城白骨坑的事情发难,步步为营,指引着民风倒逼朝廷。
楚凌沉每夜都去望舒宫,为的正是破釜沉舟,让那帮本来在阴沟里造谣的人心急如焚,从而不得不走到太阳底下来。
只不过,他去得似乎……有些勤啊。
只是糊弄朝臣的话,不需要日日报到的。
洛子裘笑了笑,盯着楚凌沉的脸道若有所思:“圣上的气色近些日子以来,倒是好了一些。”
他的脸原本是没有血色的,身形如枯骨,眼瞳周围尽是青灰之色。
知道楚凌沉失眠的人不多,所以朝中向来有传言,当今皇帝不仅暴戾横行,甚至为了追求女色胡乱饮药,致使坏了身体之根本,一看就不是长寿的模样。
而现在楚凌沉气色确实好了一些,就连眼底的青灰色都淡了不少。
洛子裘悠悠道:“没想到皇后娘娘倒是一剂良药,倒让微臣惭愧了。”
楚凌沉的眉头皱得更紧:“洛子裘。”
他的声音冷硬,显然是已经动了怒。
哦豁,惹不起。
洛子裘扇子一手,识时务道:“那想来还是微臣的新方起了效,微臣这就去新调一些药方,为圣上巩固疗效。”
这倒是实话实说。楚凌沉的这顽疾由来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他确实得想法子趁热打铁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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