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举着火把,在黑暗的山洞里慢慢前行,火把慢慢照亮岩壁,也照亮了那个少年惊恐的眼睛。
她对他说:“你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
少年却对她举起了匕首,嘶哑着嗓音道:“滚出去。”
那时候他的眼瞳中闪烁中惊惧的光芒,在发现威胁不到她后,他就把匕首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滚。”
那年的颜鸢只是觉得好笑,哪有用自己的性命威胁敌人的?
她若真是坏人,又岂会在意他的死活?
而如今,颜鸢忽然有些明白了楚凌沉。
他生在这暗潮之中,或许对他来说最可怕的事情并不是自身的死活,而是成为这泼天大潮里的第一滴水。
……
佛骨塔外,事态正急剧发展。
太后下令禁军封锁了皇宫,但是消息却不知道为何还是不胫而走,到了早朝时分,朝野上下都已经知道了长明灯熄灭的事情。
到晌午时,乾政殿的门口已经跪了一地的大臣。
他们中有一部分是迂腐的文臣老头,大约是真信了长明灯象征国运的传闻,另外一部分就比较有趣了,他们是太后与贵妃的戚党。
这三方原本是水火难容的,在这一刻的意见却得到了空前的统一,跪在乾政殿的门口哭哭啼啼,高呼长明灯灭,主国运不祥,恳请皇帝彻查此事,以平民心。
他们虽然没有提颜宙和蓝城旧案,但字里行间尽是冷箭,直指颜家。
彼时楚凌沉站在人前,沉默着听完了他们冗长的哭诉,脸上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
“原来只是灭了一盏灯。”
他的目光扫过跪地之臣的脸,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孤还当是晏国亡了,诸位爱卿忘了通知孤。”
“圣上!”
殿门毫不留情地关上。
太阳渐渐高升,骄阳炙烤着大地,老头们便一个接着一个晕倒在了殿门口。御医院的御医们来来回回,一个个送茶,一个个劝说,然而那帮老头却似铁了心肠一般,死活都不愿意离开乾政殿门口。
然而乾政殿的院门却依然不见半分松动。
御医们别无他法,只能继续送茶继续施针,直到老头们已经昏迷了半数,远处才徐徐走来一个瘦削的身影。
那是当朝丞相,郁行知。
他身穿宽袖官袍,眉宇间一派清明神思,只是往乾政殿门口一站就仿佛令周遭都清凉了许多。
老臣仿佛看到了希望,哆嗦道:“郁相,您也……”
人群中有人暗暗攥紧了拳头,匆匆低头遮掩眼底的激动。
郁行知是当朝丞相清流之首,若是他也能够为这桩事情出上一点力的话,何愁大事不成?一个郁行知,可抵得上好几个酸腐老头了!
然而郁行知却摇了摇头:“我是来劝诸位回去的。”
老臣眼里的光芒瞬间暗淡,他已经在烈日下跪了两个时辰,此时希望破灭,情绪也跟着崩溃。
他再也顾不得上下之别,当头厉声呵斥:“老朽行将就木,大不了死在这里!郁相若是担心颜侯报复,自可离去!”
郁行知却没有动怒。
他只是低眉笑了笑,像是一个受训的学生一般低着头,好声好气地去搀扶老臣的胳膊,在他耳畔轻声劝慰了几句。
老头满脸的焦躁便消失了,浑浊的老眼绽放出希冀的光亮:“真的?”
郁行知温和道:“真的。”
彼时已到午后,没有人知道郁行知究竟对老臣说了什么,只看见几个朝中骨头最硬的老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了一阵儿,随后竟然跟着郁行知离开了乾政殿门口。
不怕死的老头一走,剩下的便是两拨新旧戚党。
他们本来就是各自揣着目的,老头们一走便如同少了主心骨,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含恨离去。
毕竟楚凌沉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们心里也清楚,要是真这样死在这里可就冤了。
乾政殿外终于安静了下来。
最后一片梧桐叶摇摇坠坠,缓缓落在了地上。
乾政殿内,一个水绿色的身影悄然踏进了暗沉的大门。
那是宋莞尔。
她提着新做的点心,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楚凌沉的寝宫。
她知道今日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可她已经等不了了。
自从御庭山祭祀之后,楚凌沉便再也没有传召过她,他好像是忽然不再需要她了一样,再也没有涉足过碧熙宫。她好不容易盼来了兄长的军情急报,连夜差人去请楚凌沉,却只等来了衣衫半湿的楚凌沉。
嫉妒就像一条蛇,攀爬进了她的胸口。
她的心脏痛到无法呼吸。
却偏偏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知道楚凌沉不喜被过度纠缠,这些日子以来她独自压抑,受尽了折磨,如今才终于等到了新的机会。
就在刚刚,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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