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楚凌沉明明满脸的讥讽,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么?
颜鸢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潮水中看到还有同舟共济的可怜虫,对方虽然凶巴巴的,但是却意外地吹散了她心头的阴霾。
算那个狗东西还有点良心。
颜鸢无声笑了笑,搬动椅子制造出了一点响动,然后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装出了走到外面散心的假象。
小姑娘果然上当,过了一会儿一节小小的指头帘子后头伸了出来,悄悄拨开了一点帘子的缝隙。然后停顿了一会儿,又悄悄再拨开一点。
颜鸢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那只小手。
“啊!”
佛龛内的小姑娘全身僵硬,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颜鸢蹲在她面前,眯起了眼睛朝她笑:“抓住了。”
莲花灯下,小姑娘抱着头,哆嗦得像是筛子。
她身形极瘦,个子又矮,整个人长得尖嘴猴腮,眼珠子又极大,看起来就像是一直成了精的小老鼠。
老鼠姑娘她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抖一边哭泣:“奴婢不是坏人,奴婢只是来送给娘娘送吃的呜呜呜……”
颜鸢从来没有见过有谁能流出这么多的眼泪,就连昔日她在军营里见过的那些受刑的人都没有这么多眼泪。
小姑娘哭得源源不断,形容狼狈,看起来不像是个在宫中行走的成人,反倒是像是五六岁的孩童,说不出来的怪异。
颜鸢在她面前蹲下身:“不要怕,本宫不会罚你。”
小姑娘抽抽噎噎抬起头。
颜鸢便朝着她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
长明灯灭,大佛血泪,这种锅子就算背到下辈子都是解释不清的,她如果真的傻乎乎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那才是傻了。
楚凌沉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能放任这个缺心眼子的小姑娘一天来送好几次吃食,不担心有人发现,想必这小姑娘是有自己特殊的路子的。
既然有路,便要走走。
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颜鸢伸手摸了摸效小姑娘的脑袋:“本宫啊,最喜欢热心肠的小宫女了。”
你是何苑
夜色下,颜鸢跟着那个叫连翘的小姑娘,穿越漆黑的甬道。
这一次她没有拿莲花灯,走路时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抓着连翘的小手,一路跟着她的指引往前。
就在不久之前,她向连翘询问是否知道楚凌沉救下的婴儿和另一个少女的下落,原本以为可能需要用些手段,没想到小姑娘满口答应。
“当然可以呀!”
“真的?”
“娘娘是皇后娘娘,娘娘的话连翘是要听的!”
连翘小姑娘信誓旦旦答应了,事情顺利得简直像是一个坑。
黑暗中,道路蜿蜒曲折。
颜鸢留着心眼,轻声问连翘:“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的宫女?”
连翘憨憨道:“奴婢叫连翘,不是宫女,是御医院的医徒呀!”
医徒?
颜鸢愣了愣。
她刚才看这位小姑娘哭嚎的模样,只觉得大概是哪个边边角角的小夯货宫女,竟然还是个御医院的医徒么?
御医院里的小医徒可是个个都是外头的医商名师之后,这小姑娘……还真看不出来啊。
颜鸢好奇问:“你是哪位御医手下的医徒?”
连翘自豪道:“奴婢的师父是洛御医。”
颜鸢:“……洛子裘?”
连翘兴奋道:“对呀对呀!”
她一兴奋就停下脚步回过了头。
颜鸢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连翘,只觉得身体就像是撞上了一堵软敷敷的墙,一股清新甜腻的糕点香气扑面而来。
连翘顿时捂着头哭唧唧:“娘娘疼不疼?连翘的头很硬的呜呜呜……”
颜鸢:“……”
这人真的是洛子裘的徒弟?
明明看起来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啊……
想到洛子裘那副笑面狐狸的模样,颜鸢忍不住猜想,难不成有什么医术,可以剖了人的心眼子装自己身上吧?
黑夜中,两人慢吞吞前行。
连翘果然是有自己的路子的,她显然对皇宫的地形了如指掌,大到每一处院墙的缺口,每一波禁卫的轮守时间,小到每一棵树在月光下的阴影范围,她都一清二楚。
颜鸢跟着她停停走走,就到了御医院的后门。
后门落了锁。
只见连翘扬起小脑袋,给了颜鸢一个自豪的眼神,从脖子上掏出了一个钥匙,打开后门之后,随后拉着颜鸢的手慢慢悠悠地绕到了御医院中的小院。
“师父把小宝宝藏在书房了。”
“还有一个很凶很凶的女孩子。”
“旁人都是不知道的,只有连翘知道。”
连翘小姑娘笑得咧开了嘴,整个人更是软糯如同一块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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