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所以你方才……只是因为怕太后起疑?”
颜鸢不明所以:“我方才怎样?”
楚凌沉:“……”
颜鸢:“???”
楚凌沉目光微垂,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道:“所以,在太后与孤之间,皇后是选择了孤么?”
颜鸢咬牙切齿:“陛下以为呢?”
楚凌沉与太后,于她而言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若选了太后,就不会跟着他走出花园,她会找个理由留在慈德宫,趴在太后的膝盖上擦一擦眼泪。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被他堵在暗处,气得只能磨牙。
他们还在慈德宫没有出去,往来都是太后的眼线,她豁出去性命有心想要帮他一把,就换来这狗东西这回报!
颜鸢恶狠狠瞪着楚凌沉。
楚凌沉的眼睫颤了颤,最终退开了半步距离。
阳光便落在了两人的中间,照亮了颜鸢的眼睫。眼睫落了点点灰尘,她眨了眨,少有的笨拙迷茫。
楚凌沉忽然发现,自己被取悦了。
洛子裘曾问过他,何以对颜鸢格外苛刻,他想过是因为颜鸢,后来发现其实并不然。
他对颜鸢的恶意,像是与生俱来的。
看着她气得鼓成球,狼狈得丢盔弃甲,看着她抓狂得丢下斯文的面具,露出锋利的犬牙,这一切都让他觉得甚是有趣。
他有种无法言语的快感。
就连她想晒太阳,他都想伸手挡一挡。
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让她痛快。
见她生气,他便畅快。
而现在,他发现自己心中的狰狞有增无减,他微微向她俯身,一字一句轻声言语:“颜鸢,是你自己选择的我,就不能反悔下船。”
他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道:“否则孤会让你,求死无门。”
阳光下,楚凌沉的眼瞳中寒潮涌动。
颜鸢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她其实并不畏惧这样的眼神。
在她还是宁白的时候,她于沙场上见过搏命的敌人,于雪原见过围猎的狼群,它们每一双眼睛都带着图穷匕见的杀气,孤勇而专注。
而如今面对楚凌沉的目光,她的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想法:
当年他是否也曾这样,邀请过宋莞尔上船呢?
意外的破绽
午后时分,颜鸢回到望舒宫。
所有的宫人聚集在望舒宫门口,不少宫女已经偷偷擦起了眼泪:“娘娘您受苦了……”
颜鸢也有些恍惚,事实上距离她上次离宫出发去梅园,时间好像并没有过去很久,但当看着阳光之下泪眼婆娑的男男女女时,她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小姐!”小鱼急称呼都忘了,红着眼睛扑进颜鸢的怀里,“小姐呜呜呜……你可回来了……”
颜鸢笑道:“别哭别哭,乖啊。”
小鱼还是泪眼婆娑哭个不停。
于是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凑到了颜鸢的身边,把她团团围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无奈的声音从其中响起:“我也很想叙旧情,不过能不能先让我吃点饭呀。”
她的烧还没有完全褪去,声音透着绵软,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于是人群又笑了起来,拥着颜鸢把她迎进了望舒宫里。
大家都心思都在死里逃生的颜鸢身上,没有人注意到,望舒宫外面宫道的拐角处,有两个身影正伫立在阴影处。
他们悄无声息现在那儿,目送着颜鸢的身影消失在望舒宫门口。
良久,洛子裘的低笑声响起。
他道:“这宫里的除却几个陪嫁入宫的,应该都是陛下之前安插进去的眼线吧?”
楚凌沉不置可否道:“如何?”
洛子裘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悠悠道:“皇后娘娘真是一个温柔的好人。”
他们都是被安插在望舒宫的眼睛,看方才他们泪眼朦胧的模样,这些眼睛怕是早就瞎了。
不过这都是明面上的东西,但凡楚凌沉没有瞎,应该看得出来。
只不过么。
洛子裘抬眼,折扇轻摇。
楚凌沉眼下似乎走神了。
他的目光追寻着颜鸢的背影,消失在望舒宫的院门尽头。
温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如同一只久违了阳光的大猫,低喘了口气,眯起眼睛。
……
望舒宫内,颜鸢终于吃饱喝足,躺在花园中的小榻上发呆。
尘娘上前为她诊脉,枕着枕着,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颜鸢疑惑问:“怎么,脉象不大好吗?”
她这一场奔波劳碌,又是跳湖又是夜逃的,还吃不饱饭,她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尘娘赶忙摇头:“并非,娘娘的脉象虽有虚浮,根骨却比往常要好了些,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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