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鸢揉了揉太阳穴,心中越发迷茫。
尘娘看着颜鸢,叹了口气。
她本不欲过多涉足颜鸢的私事,只是颜鸢的脉象虚浮,心浮气躁,很显然是忧思过度所致。
那她身为医者,自然不能不管了。
她想了想,往颜鸢的手腕上又扎了一针:“娘娘还是猜陛下的心思么?”
颜鸢点点头,没有否认。
尘娘道:“奴婢不知娘娘所图,但陛下对娘娘应是没有恶意的,反而……比从前更为关切。”
颜鸢依然有些懵懂。
尘娘轻道:“娘娘,奴婢一介医女,不懂这宫苑人心,不过奴婢以为君心虽然莫测,但终究也是人心。”
这世上举凡真心,其实都是相似的形状。
只是很显然,颜鸢心中仍然藏着秘密。她原本就有着不一般的心思,心思过于细腻,反倒对许多显而易见的事物无法看穿。
尘娘只好笑了笑,换了一个话题:“陛下今晨御药房又送了一批药材过来,里头有不少天漏草。”
颜鸢怔住:“今天早上?”
尘娘道:“是,天漏草一株便是价值连城,娘娘的小药房如今已经可以买下一个小国了。”
尘娘笑起来:“这样看来,圣上的心思未必纯善,但必定纯贵。”
颜鸢:“……”
颜鸢坐在原地发呆。
还真是,意料之外的暴富。
……
忽然富可敌国的颜鸢,早起巡视了自己的小药房,依然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就在几个月前,她还在药庐里为天漏草发愁,而现在她的天漏草储量大约已经够吃两年的了。
楚凌沉这是抄了洛子裘的老家吧?
……
不过这一单馈赠,并没有什么随行附带药方,正好给了颜鸢理由。
午后时分,颜鸢带着尘娘,提着两个食盒,名正言顺地去了御医院。
食盒里头装的是一些点心,一盒给邱遇,感谢他试药之苦,还有一盒名义上是给洛子裘的,要劳驾他从药材里头选些美容养颜的,在太后寿宴之上,以她皇后的名义赠予公卿家眷的回礼。
名头越大自然是越能唬人。
所以御医院的别院内,医徒的满脸为难:“可是娘娘,洛掌事此刻……不在……”
颜鸢笑容可掬:“所以本宫进去等。”
医徒的脸已经成了菜青色:“可是……”
颜鸢道:“你也可以在旁陪同。”
医徒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胆量拒绝,带着颜鸢进入那一座小楼。
颜鸢规规矩矩坐在楼下,只用余光看着阁楼,有一茬没一茬地与医徒请教了一些药理常识。
医徒便也放松了下来,神色渐渐平静。
颜鸢不经意问:“洛御医去了哪儿?”
医徒行礼道:“洛掌事去了乾政殿,领升掌事的文书。”
颜鸢一愣:“升职?他不是被罚了半年俸禄么?”
医徒笑起来:“陛下当时只是在气头上,吓唬一通罢了,陛下与洛掌事的交情非寻常人能比,自然不会动真格。”
颜鸢眨了眨眼:“哦?怎么个非比寻常?”
他爱好成谜
洛子裘当然不会是普通的御医。
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之前也未对他的身份有过多余的猜想,毕竟一个君主身边有几个近臣,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君主大发雷霆之后又升官发财的近臣,就不是那么常见了。
闲着也是闲着,颜鸢来了兴致。
“哦?陛下与洛御医交情甚笃吗?”
“那是自然。”
小医徒到底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人,提起皇帝对自家上峰的恩宠,不由地两眼放光起来。
“师父与陛下那是打小的情分,在陛下还只是太子之时,师父便已经深得陛下信赖。”
“那么早啊。”颜鸢感叹。
这一句倒是真心。
楚凌沉继任帝位的时间早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就是因为继位时间早,年幼无依,所以才有了后来太后垂帘戚党横行的局面。
洛子裘若是那时便在楚凌沉的身旁,那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少年情谊了。
小医徒骄傲地抬头:“娘娘圣明,先生与陛下相识之时,方入御医院做医徒。”
颜鸢笑道:“那不是与你一般的年纪?”
小医徒顿时满脸窘迫:“小的哪能和师父比,小的……”
颜鸢支着下巴,换了个问题:“洛御医娶妻没有?”
他与幼年楚凌沉相识时已经十三四,那之前她对他年龄的推断应该是错误的,洛子裘比她想象中的年龄要大上一些,理论上早就过了婚娶的年纪。
小医徒一愣,脸上泛起红晕:“师父潜心医术,未曾有过婚配。”
未曾婚配啊。
颜鸢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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