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们目光炯炯:“娘娘觉得哪个好看?”
颜鸢看不出区别,只能说:“都好看。”
女官们便把自己心仪的再捧到颜鸢的面前,引经用典文绉绉吹捧上一番,然后殷切看着颜鸢。
颜鸢只能道:“那便这一件吧。”
女官顿时喜笑颜开:“娘娘眼光独具,能跟随娘娘做事,真是奴婢们的福分。”
颜鸢报以温和的笑容。
她们嘴上夸得天花乱坠,如果演技再好一些就更好了,毕竟此刻她们的脸上写的是“娘娘真好糊弄,奴婢们简直太省事了”。
女官们又是笑容满面离开了。
颜鸢揉揉眉头,长长舒了口气。
阮竹看着颜鸢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娘娘。”
颜鸢抬头:“嗯?”
阮竹踟蹰道:“她们拿给娘娘的样式,与前年多有重复,而且许多东西是有行情价的,年年不同,她们每人手里头都有小私库,用库存来抵扣……”
颜鸢点点头:“我知道。”
她对这些衣服饰品香薰之类的东西是不大了解,不过她对别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天真。
太后寿宴拨款众多,本来就是一场捞钱的盛宴,一块硕大的糕点落在地上,各路蛇虫鼠蚁岂有不叮咬的道理。
阮竹道:“娘娘便是脾气太好了,才由得她们无法无天。”
阮竹的声音带了哽咽:“奴婢就是怕娘娘吃亏,被人欺负了去。”
颜鸢抬起头看着阮竹。
阮竹的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眼底深处的忧思泛滥成潮,显然是担忧得不得了。
她叹了口气,反省是不是曾经每天抄经念佛忽悠她的时候,演得太过逼真了,以至于她越来越像是一只护崽的老母鸡,而她是阮竹眼里刚破壳的小鸡仔。
这样一想,不免有些愧疚。
“阮竹。”
颜鸢轻声开口。
阮竹红着眼睛抬起头。
颜鸢道:“我脾气其实也没有那么好。”
她摸了摸阮竹的眼睛,用指腹把她眼底的湿痕擦干,轻声道:“织造司原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即便我事事严苛,推山倒海,披荆斩浪,你觉得能一帆风顺吗?”
并不能。
阮竹想也不想就摇头。
太后给的这差事原本就是个难差,多少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铺在这平静的水面下,颜鸢即便是能力卓著,也恐怕只能勉强维持。
若要一切顺利,还需等些时日,等她成为真正统领后宫的中宫皇后才有机会。
颜鸢轻道:“既然本就是淤泥坛子,何必去着急清扫些落叶枯枝?”
阮竹愣愣看着颜鸢。
颜鸢的嘴角勾起微笑:“我们先抓鱼。”
……
颜鸢没有时间与阮竹闲聊,她的袖中还藏着从御医院小楼摸来的文册。
她心里着急得不行,于是假借要批阅织造司的图样文书,屏退左右,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细细地翻阅那本册子。
只可惜,邱遇从小楼摸出来的只是一本名册,名册上虽然详细记录了不同时间之下,魁羽营的人员变化,但并没有记录他们所执行的任务。
颜鸢把那本名册翻了个底朝天,也只能隐约猜出来,当年这个魁羽营的人事调动并不频繁,一直到某年忽然消声匿迹,之后所有人似乎并没有被遣散,而是凭空消失了。
一般这种情况无外乎两个可能:
要么是死光了。
要么是转入地下。
魁羽营解散十几年后,还能出现在边关杀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第二种,先帝过世之后,有人吃了魁羽营为己用。
可惜区区一本名册,能够透露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还是得多摸几本出来才行。
颜鸢在心底长叹了口气。
彼时天色已黑。
月亮刚刚爬上窗棂。
颜鸢的余光落在书桌上的一摞奏折上,忽然意识到今夜楚凌沉好像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准时报到。
今夜他不来了么?
还有这种好事?
正当颜鸢暗自庆幸拥有了一个完整自由之夜时,书房门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下一刻楚凌沉身旁的近侍公公便走进了书房,对着颜鸢俯首行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奴才传圣上旨意,今夜请娘娘自行温习功课,不可懈怠。”
颜鸢:“……”
他还真当自己是夫子了?
颜鸢在心底翻白眼,脸上挤出一抹遗憾的表情:“圣上不来了吗?”
公公道:“圣上偶感不适,去了御医院,今夜怕是赶不及过来了。”
御医院啊。
颜鸢顿时明了:“哦~”
公公又道:“陛下嘱托奴才提醒娘娘,勿要忘了五日之约。”
颜鸢满脸理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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