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割断了那人半个脖颈,顷刻间滚烫的血液飞溅而出,喷洒到了颜鸢身上。
那人还来不及尖叫,就已经颓然倒去,身子先倒地,其次才粘连了一半的头颅,落地时他的眼睛还眨了眨,瞪得更大,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丢了性命。
更多血液浸染大地。
颜鸢的手自然垂落,剑尖抵住地面,殷红的血沿着剑身缓缓流淌。
她的身上脸上也沾染了不少鲜血,但她看起来毫不在意,平静的目光望向人群。
她轻道:“还有谁要试试?”
白皙的脸映衬着鲜红的血迹,分外触目惊心。
打手们被眼前的画面惊到了。
他们毕竟只是打手,平日里也不过是一群地痞流氓街霸护院,即便曾经沾过人命也不过是把人打得重伤不治而已,哪里见过这样血淋淋的杀戮。
他们面面相觑,一步步往后退。
“你你你……”
“杀、杀人了……”
“杀人了——杀人了——!!!”
他们仓惶地奔逃离去,惊惧的惨叫声穿透夜幕。
颜鸢目送打手们逃窜,直到彻底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不露痕迹地舒了口气。
她的手一松,剑柄便脱了手,剑身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现在别说是打手,一只兔子都能把她扑倒。
颜鸢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看楚凌沉。
夜色下,楚凌沉正凝望着她,目光比月色还要安静。
颜鸢的心上流淌过一丝异样知觉。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应该是不大好看的,刚杀完人的眼是会带着凶光的,不论如何遮掩都无济于事。即便不看眼睛,她的脸上身上都是鲜血,脚下还躺着一具尸体,此间的画面定然是血腥无比。
虽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其实不愿意让楚凌沉看见自己浴血的模样。
现在他已经看见了。
她便有些失落。
颜鸢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神情沮丧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楚凌沉原本距离她几步之遥,隔着月色看了她片刻,缓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月光下的颜鸢低着头,越发像是一颗丧气的蘑菇。
楚凌沉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染血的手上,随后他俯下身握起她的手,用自己的袖摆替她擦拭手上的血痕。
殷红的鲜血慢慢被擦净,露出颜鸢原本白皙的手掌。
月光照亮了她手掌上的旧伤疤。
那是一道已经没有颜色的旧伤疤,突兀地横亘在她的手心,替代了原本的掌纹。
楚凌沉的动作一滞,呼吸压得越发低沉。
他轻声问:“如何得来的伤?”
颜鸢愣了愣,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手心的疤痕。
她自然而然地搬出那套早就熟记于心的说辞:“从前不慎坠崖伤的,当时……”
楚凌沉低声打断她:“是什么东西伤的?”
这种问法并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答案也显而易见。
颜鸢只能老实回答:“绳子。”
树皮编织的麻绳,勒进肉里,坚持了很久很久。
颜鸢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一整套说辞,她和她的情郎在边关上山采药,跌落悬崖时身上还系着一根绳子,于是留下两道伤口,因此和情郎大吵了一架,从此分道扬镳。
然而楚凌沉却没有追问。
他只是低垂着目光,轻缓地擦干了她指缝里的血,仿佛这世上只有这一件事是他在意的。
寂静蔓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夜色中才响起楚凌沉低哑的声音。
他道:“好。”
我没力气了
颜鸢不是很理解这声“好”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伤得好伤得棒的意思吧?
但她也没有空思考,因为掌心传来一些痒痒的感觉,那是楚凌沉的指腹正轻轻摩挲着她的伤痕,那种感觉很是微妙,有些酥痒又有些怪异。
颜鸢僵硬地抽回手:“我没事……不疼了的。”
楚凌沉的手掌落了空,但他也没有恼火,只是安静地温驯地低着头。
颜鸢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楚凌沉,干咳一声道:“天色已晚,此地并不安全,陛下是不是可以把暗卫召出来了?”
若要说试探,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暗卫变成侍卫,足够吓退这里的三流打手们,他们可以趁着夜色进去栾羽坊再探查一番。
楚凌沉却没有反应。
他不仅没有反应,反而眼睫低垂,冷漠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踟蹰的表情。
颜鸢:“?”
楚凌沉眨了眨眼,低道:“没在。”
颜鸢一怔:“没在是什么意思?”
楚凌沉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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