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冷道:“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颜鸢坦然承认:“我确实不是乔羽。”
她的目光望进老妇人的眼睛:“但我们确实是宫里出来,调查林掌事之死的。”
老妇女的眼圈通红:“我凭什么相信你第二次?你连织造司的掌事本来不姓林都不知道。”
颜鸢道:“因为我也不是织造司的人。”
事已至此,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颜鸢想了想道:“我听闻你们做绣娘的能以衣冠辨人,坊主又与林掌事私交深厚,我们究竟是不是宫里的人,是什么人,坊主不应该一验便知么?”
颜鸢的语气坦荡,眼神也清明。
老妇人终究是迟疑了。
她们确实已经是穷途末路。
她在绣娘们一声声“坊主危险不要”的告诫之声中,缓步走到了颜鸢的面前。
颜鸢顿时尴尬道:“我这身是刚才街上买的,去验他的。”
她的手指指向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
老妇人收回指尖,转向楚凌沉。
这个不速之客说得确实不错,不论是佛还是人,都靠衣装,不同人穿不同衣衫,即便是同一人所绣的亦有做工的不同,衣装确实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身份。
她的目光刚刚触及那名男子的衣裳时便是一震。
他身上衣衫所用的布料确为贡品,上面又以金丝绣出暗纹,藏于暗色的衣料之下,确实是奢靡又低调的宫中织造司做派。
老妇人的目光缓缓顺着暗纹滑动,落到了藏针处。
每个绣娘的藏针技法都有不同的习惯,这男子衣衫上的藏针技法竟然是她的妹妹,宫中织造司的总掌事林季娘的。
老妇人忽然瞪大了眼睛,全身僵硬。
贡品做常服,金线绣暗纹,织造司总掌事亲自操针……
普天之下,哪个人有这样的资格?
同宿
坊主僵硬了好久,才道:“你们……先都出去。”
绣娘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坊主为何忽然脸色大变,但想来与被查验的那个男子的身份有关系,她们犹豫再三,缓缓退出观音殿。
临踏出门槛前,她们还朝里面偷眼看了一眼。
仔细看来这男子确实长相俊美且气度不凡,难不成是宫里极为得宠的大权宦?
人群散尽。
观音殿内就只剩下了老妇人和颜鸢楚凌沉。
老妇人不再遮掩指尖的颤抖,她朝后退了两步,在楚凌沉面前屈膝跪了下来。
她深深俯身,额头抵住地面,声音颤抖:“妇人……妇人见过贵人……”
楚凌沉沉默着没有开口。
颜鸢倒是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她原本也只是情急之下出的瞎招,没想到效果比她想象中好上许多。
她问老妇人:“坊主猜到了几分?”
老妇人颤抖道:“妇人……妇人不敢……”
即便猜到也只是猜测,她不敢妄言妄议,只能以最稳妥的姿势,连磕三个响头,而后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再也没有抬头。
看来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颜鸢偷偷看了楚凌沉一眼,很是好奇他的衣衫上莫非被绣上了名字?
楚凌沉仿佛有所感知,微微转头,目光便和颜鸢的相接,随即皱起眉头。
颜鸢:……
嗯,被当工具不高兴了。
颜鸢心虚地移开视线,转问老妇人:“坊主贵姓?”
老妇人顿时想起了方才的恶意试探,不由汗如雨下:“回……回贵人,老妇人姓俞。”
颜鸢却只是轻轻“哦”了一声,问她:“林掌事在宫中悬梁,内务司已经下了论断说是畏罪自缢,俞掌事可知道别的什么内情?”
老妇人的呼吸一顿,急促道:“不是的!我妹妹她是被人逼死的!”
颜鸢追问:“被谁?”
老妇人激动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妹妹是绝不会自缢的,她就在月前还修书给我,让我、让我……”
老妇人欲言又止,神情为难,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颜鸢问:“让你如何?”
老妇人艰涩道:“她让我速速闭庄结业,远走他乡。”
颜鸢一怔。
月前?
那不是在她接受这烂摊子之前么?
那时她可能还在梅园里给何苑她们送吃食,织造司还巴结着碧熙宫,那时候林掌事就已经预感到了会有今日?
老妇人抬起猩红的眼睛:“我妹妹定然是受了什么人的胁迫,逼她自杀!求贵人明鉴!”
颜鸢并不擅长盘问案件,来来回回问了一些问题,得到的答案也都大同小异。
老妇人无非是喊冤,说林掌事为人胁迫背锅,但具体是什么人她又说不上来,宫里宫外原本就隔着天堑,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不过是几封书信,林掌事到底有几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