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鸢的目光与猎犬交汇。
猎犬们齐刷刷往后退了两步。
颜鸢:“……”
颜鸢冷漠地移开视线。
哼。
楚凌沉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走到了颜鸢的身旁,目光转向灰骑守卫:“如何?”
灰骑首领道:“回主上,山上人员已经清理干净,尽数劝走了。”
颜鸢:“……”
他生得满脸胡子孔武有力,身后带着十几条猎犬和精壮的手下,让人一点都不好奇他是如何劝服那些债主和打手们离开的。
倒是栾羽坊的女眷们红了眼睛,跪在楚凌沉与颜鸢的面前千恩万谢。
洛子裘便温声温气地告知她们:“可并非免债啊,只是给你们几年喘息的时间,该还的债和利息还是分文不能少的。”
洛子裘的声音也温文尔雅:“你们大约也能猜到我们的身份,所以尽量不要存了逃跑的心思,否则丢了钱财还是其次,丢了别的可就难办了。”
女眷们哆哆嗦嗦,不断磕头:“贵人请放心,草民感念贵人恩德,断不会逃跑的!”
天大地大,却少有女子的容身之处。
留在栾羽坊,尚有栖身之地,尚能一技傍身,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们哪里还敢奢望其他?
洛子裘笑得温柔:“那便辛苦姐姐们了。”
颜鸢:“……”
斯文败类,大抵如是。
……
安顿好了绣娘们,也到了要回宫的时候。
颜鸢又回到马车上,这一次楚凌沉与她同乘,颜鸢心里乱成麻绳,一路上都低着头。
马车穿行过帝都城繁华的街巷,阳光落进马车的窗户里,在颜鸢的膝盖上落下点点光斑。
颜鸢伸手触了触那些光斑,心中犹豫不定。
下次出宫,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更何况宁墨治好了病,很快就会回西北。
机会只有一次。
她不想放过。
颜鸢心中下了决定,抬起头对楚凌沉道:“陛下,臣妾可以在城中再多留半日么?”
楚凌沉低道:“去哪里?”
颜鸢道:“臣妾的家从其实还未离京,他们在医馆……”
话说一半,颜鸢便说不下去了。
因为楚凌沉的目光瞬间晦暗,马车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颜鸢眨了眨眼,干巴巴道:“陛下若是愿意……也可以一同前往?”
宁墨
要带楚凌沉去见宁墨么?
颜鸢一路上都在慎重思考这个问题。
她入宫时为了尽可能地少惹麻烦,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胆小孱弱的病弱千金,如今这拙劣的外衣已经荡然无存,隐瞒宁墨的存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性。
侯门将女养个狼有什么奇怪的?
更何况宁墨那小东西,它全身上下其实像狼的属性已经几乎要磨灭了,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大狗。
“陛下要一起去吗?”
颜鸢认真问楚凌沉。
与其等他派人跟踪,她还不如省一些力气,直接带他一起。
楚凌沉阴沉的脸色微微僵了僵,迟缓了片刻才道:“怎么,你想要带孤去见你的故交?”
颜鸢微微愣了愣。
她不知道楚凌沉故交两个字是哪里听来的,不过狼生性高傲,与人也确实培养不出主仆的情分,宁墨与她的情分也确实称得上是朋友之谊,说是故交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颜鸢干脆点了点头:“是,它近来生了病,顺道入京治病,臣妾想趁今日探望它。”
楚凌沉似是没有想到颜鸢这样干脆承认了,顿时脸色更阴郁了。
“久别重逢,不该好好诉一诉旧情,孤去不会不便么?”
他的嘴唇微抿,声音冷淡,还透着一丝阴阳怪气。
颜鸢沉默了。
她只是不计较,不是蠢,当然听得出来楚凌沉话语间的尖刺。
这狗皇帝已经满脸写了“我要找茬”,她若再与他纠缠才是自掘坟墓。
她干笑道:“是臣妾鲁莽,确实有些不便,多亏陛下心细提醒,臣妾拜谢陛下。”
颜鸢的嘴角上扬起虚伪的微笑,朝着楚凌沉躬身行了个礼。而后她掀开车帘,借着楚凌沉的名义对着车夫报了医馆的地址,便干脆再也没有进马车。
反正她现在身着男装,抛头露面方便得很。
马车里,楚凌沉坐在暗影中。
风吹动车帘,颜鸢的背影沐浴着阳光,在他的视野中若隐若现。
他盯着她许久。
最终恼怒地喘了口气。
……
午后时,马车终于停靠在目的地的门口。
颜鸢如今手脚轻便,车刚停稳就跳下了马车,目光在热闹的街市上转了一圈,找到了传说中的帝都城最大的医馆。
楚凌沉缓缓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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