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晋国的公主?
颜鸢也被勾起了兴趣,踮起脚尖跟着人群往前探望。
喧闹中,洛子裘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娘娘不必看了,车辇上的应该是个替身。”
颜鸢问他:“你怎知公主是假的?”
洛子裘含笑道:“若真是公主,哪敢这般招摇过市?”
颜鸢略加思索,很快便明白了。
晋国和晏国纷争已久,先帝更是薨于征晋,两国停战不过十数年,边关迄今仍有争端,城中家家户户总有亲眷为战争所累,如今百姓们连骂人都是带着晋字。
不论五年十年二十年,若没有特殊的手段,即便朝廷有意结盟,但两个早已成仇的民族,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化干戈为玉帛的。
今日车辇中坐的若真是晋国公主,若她真是这般招摇过市,谁也不能保证她能平安入宫,而非在半道上被人冷箭穿胸。
可惜了,无缘见到那位倾国倾城的公主。
不过……
颜鸢看着车队赞叹:“架势还挺真。”
车队前后共有八层守卫,前二后三,左右各一重,车辇上还有一人。且看这辇车厚度颇深,只怕辇车下面也是藏着人的。
这些守卫看起来个个是精悍,估摸着每一个都是以一敌十的能人,此等防护堪称铁桶。
颜鸢看得十分仔细,她打算照抄一下,省得楚凌沉每次出门都要摆十几辆马车组搞迷魂阵,目光却在触及辇车的一瞬间呆住。
辇车上垂挂着轻纱,朦朦胧胧可以看见里头的两个人影。
一个是窈窕的女子。
另一个是个瘦削的男子。
男子身上穿着是宽袖的儒袍,看起来是个文质彬彬的人,手中却执着一柄剑,剑身出鞘,稳稳当当地守在女子的身侧。
辇车路过颜鸢,那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说不出的熟稔感在颜鸢的身体里悄然涌动。
颜鸢呆呆看着那人。
忽然间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
孤不是!
大街上人声鼎沸。
颜鸢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世上习武之人众多,非要打扮成读书人的奇葩却没有几个,穿着儒袍手执长剑的更是世间罕见。
这许多年以来,颜鸢只遇见过一个这样的人。
她曾经的上峰。
见薄营主将季斐。
车辇上薄纱笼罩,里头的人只露出一个半虚半实的影子。
颜鸢站在人群之后,实在是看得不太真切,她没有多想立刻追了上去,可是还来得及靠近,就被人群中的守卫拦住了去路。
“姑娘请小心。”
便衣的守卫冷声道。
竟然还有第九重守卫。
颜鸢冷眼看着面前之人,她不过加急了两步,和街上不少心急的百姓没有什么区别,那人不仅看破了她的行动,甚至还一眼看出她是女扮男装。
这人显然不是等闲之辈,她显然打不过,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辇远去。
那个人是季斐吗?
他没有死?
可如果是季斐,又怎会成为晋国公主的守卫?
颜鸢心乱如麻,趁着守卫之人远去,她迅速眺望了一圈周遭的小巷,想要找一个机会包抄过去一探究竟。
忽然间手腕上被人握住。
她愕然回头,对上了一双幽静的眼睛。
楚凌沉把颜鸢从人群里面牵到了稍远之处,淡道:“看热闹不必靠得那么近。”
颜鸢的脑袋里还嗡嗡作响,半天才回过神解释:“我……我只是想看一眼。”
楚凌沉道:“回宫可以看。”
颜鸢:“……”
颜鸢强行按捺下凌乱的呼吸,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楚凌沉说得其实也不无道理。
眼下守卫重重,她要想要杀到辇车前掀开垂幔十分不易。但晋国那位公主迟早是要入宫的,到时候她身为皇后,总是有机会见到她……和她的护卫的。
颜鸢的心情渐渐平复,便任由楚凌沉牵着自己的手腕,走回了能医馆的门口。
门口的囚车已经不见了,灰骑的首领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洛子裘在摇着扇子看热闹。
洛子裘的目光落到颜鸢的手腕上,微微一笑:“主上与夫人连日辛劳,属下在城中酒楼订下了雅间,两位不妨先果腹再回宫,可好?”
又是一声夫人。
颜鸢只觉得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哪里别扭。
她入宫已有些时日,明明对皇后与娘娘之类的称呼已经毫无感觉,可不知为何听到这一声夫人,胸口会升起难以言说的怪异滋味。
她感觉自己的手心好像出了汗,可楚凌沉的手还牢牢握着她的手腕,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颜鸢只能强行转移注意力:“哪里的酒楼?”
洛子裘道:“就在前面主街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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