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此行只带了两个守卫,其余守卫与女史仍留在营中,属下已经盘问过一遍,女史说……昨夜公主入夜离开营地,此后是皇后娘娘策马去追公主。”
豆大的汗珠从灰骑首领的额上流淌而下,他抬起头看了颜鸢一眼,艰涩开口:“并且娘娘身上带的兵刃是……弓箭。”
“……”
营地里一阵沉默。
颜鸢感觉到周围的目光聚集到了自己的脊背上,火辣辣的触觉让她有些不适。
楚凌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的脚步向前迈了半步,却被颜鸢拦下。
颜鸢问灰骑首领:“你可有检查过她的伤口?”
灰骑首领道:“公主金枝玉叶,属下不敢僭越。”
颜鸢道:“你的意思是她肩膀上的伤口是箭伤?”
灰骑首领跪地行礼:“娘娘!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如实陈述!”
颜鸢轻道:“没关系,本宫也不过是自辩,真相如何还需要验了才知道。”
灰骑首领汗如雨下:“陛下……”
楚凌沉淡道:“验尸。”
但要想验邻国公主的尸身并没有那么容易,月容公主的女使与守卫牢牢守着主人的尸体,坚持要等晋国的专使来了之后一同验明。
这原本也是合情合理的要求,楚凌沉便答应了下来。晋国距离晏国山高路远,即便是快马加鞭来回也要十日,楚凌沉干脆没有回宫,而是就近住到了京郊的行宫,并且派了灰骑去守住月容公主遇难之处,尽可能地保留下当时的现场痕迹。
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唯有颜鸢被安顿到了单独的小院之中。
因为她是嫌疑人,所以她只能招猫逗狗。
冬日的暖阳照耀大地,颜鸢躺在别院里发呆,只懒洋洋思考着一个问题:
季斐去了哪里?
他是回晋国送信了么?
她倒也不担心真的会被栽赃嫁祸到证据确凿,在这帝都城中并非人人都知道她会武,也并非人人都知道月容公主要深夜逃婚,即便都知道,也不会有人猜想到她会去追逃婚的公主。
所以凶手应该并非专程要嫁祸给她的,昨夜之事大概率只是巧合。
但追杀刑讯月容公主却绝不是巧合。
月容公主身上必定有什么东西是凶手想要的呢?
难道是藏宝图?
颜鸢的心念一动,不期然地就想起了月容公主昨夜抛给她的东西:那东西是一个雕工精致的玉坠,玉坠的上面还用金线镶嵌出了类似图腾和文字的花纹,对着光看时正反花纹重叠,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熟悉的形状,确实有些像是地图。
颜鸢不确定这东西究竟是不是藏宝图。
但她知道这东西一定很烫手。
昨夜她没对楚凌沉提此事是因为觉得无关紧要,而现在……颜鸢眯着眼睛,把上面的金线花纹的形状粗粗记忆了一遍,然后果断把玉坠丢进了别院的湖中。
这倒霉东西,谁带身上谁是傻子。
……
玉坠沉入湖中的第三日,别院迎来不速之客。
良玉姑姑在颜鸢面前行礼:“太后有请皇后娘娘一叙,请娘娘随奴婢来。”
颜鸢愣愣看着眼前人:“太后?”
发生了太多事情,她都已经差点就忘了她还有一位大东家了。
良玉姑姑抬起头稳稳看着颜鸢:“太后听闻了冬猎之事,特地从宫中赶来探望娘娘,差奴婢请娘娘前往相见。”
探望?
只怕是审讯吧。
颜鸢跟着良玉姑姑走出小院,辗转走到了行宫的大堂上。
大堂上早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楚凌沉居于主座,太后在侧,两边各坐着几位朝中肱骨。托了楚凌沉御书房补课的福,颜鸢很容易就认了出来他们是刑部与大理寺的几位要员,还有当朝丞相郁行知……以及满脸幸灾乐祸的楚惊御。
他们竟然出动了三司会审?
这阵仗委实有些大了。
颜鸢心中微凛,脸上波澜不惊地朝着太后与楚凌沉行了礼。
太后道:“皇后切勿慌张,今日这阵仗并非因为哀家疑心皇后,只是公主之死事关两国邦交,我晏国自然要给出彻查的诚意来,方可慰藉晋君之怒。”
言下之意是走个过场。
颜鸢点点头。
目光落在楚凌沉脸上。
楚凌沉的面容冷峻,眼角尽是一片青灰色,想来是这几日又没有睡好。
郁行知座上站起来向颜鸢行礼道:“微臣冒昧,能否请娘娘讲述一下公主遇害那夜的情形。”
颜鸢点点头,把那夜的情形说了一遍,从在营帐外听见月容公主的女史尖叫,听女史说了关于公主被劫持的消息,再到她趁夜追入山林成功拦住月容公主,听了公主说了关于逃婚的事情,最后又被月容公主的守卫拦截。
她微微说来,适当地隐藏了一些事情。
比如公主逃婚是为了季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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