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日在殿上,他真是因为私仇,所以借宝藏图说事胡搅蛮缠么?
还是……又一次从旁协助郁行知?
颜鸢低着眉头思索。
楚凌沉看着她眉头紧锁,便把最近这几日他日夜不休在调查的事情告知她。
前些时日,栾羽坊的俞坊主送上了一份之前失踪的货品清单,灰骑循着那份清单搜寻线索,不出所料在南边和西北边都找到了倒卖那批货品的痕迹,而为这批赃物暗度陈仓开方便之门的人,与朝中清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这一切,与她今日推断其实是殊途同归的。
颜鸢愣愣听着楚凌沉所说,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些年新旧戚党斗得如火如荼,太后和栩贵妃在后宫里对垒,她爹爹猫在西北装孙子,郁行知……郁行知在干什么?楚惊御与郁行知,一个藩王,一个当朝宰辅,他们暗度陈仓能干出什么事?
一想到内里联系,颜鸢简直寝食难安。
她急急起身:“……陛下!”
楚凌沉黑着脸把他的忠臣按回被褥里。
颜鸢心里急躁,几缕思绪已经在脑中绕好几圈,她建议道:“我父亲在西北素有根基,季斐的家乡在南边的临江城,他素来精于盘查商贸异动,不如月容公主事了,让季斐……”
楚凌沉淡道:“嗯,确实需要他去南疆。”
颜鸢愣住:“南疆?”这又关南疆什么事?
楚凌沉的眼睫微阖,被褥之下的指尖慢慢动了动:“南疆边防空虚,近来有所异动,正需新的见薄营……”
颜鸢身体一颤,呼吸微乱。
楚凌沉拖过被子盖住他心忧天下的蘑菇,俯身吻她:“嗯,百废待兴,正缺人才。”
颜鸢:“……”
……
最终谁也没有休息好。
翌日颜鸢拖着发软的身体,伏案继续操劳打工,批阅织造司送到行宫的各种图文样纸,一切井然有序,好像从不曾因为月容公主的死而有所影响。
颜鸢在季斐的引领下去见了月容公主的遗体。
她躺在冰棺之中,美丽的脸庞如同一道被冰封的风景。
颜鸢看着那张相似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哭了出来。
擦干了眼泪,她告诉季斐:“我只会往生咒。”
季斐轻道:“足够了,送送她。”
颜鸢便在月容公主灵前念了几遍往生咒,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听见,想不想听见,念完了往生咒她便站在月容公主身边看着她的脸,低声问季斐:“我和她……”
季斐摸着她的头轻声道:“再等一等。”
颜鸢不知道等一等指的是等多久,但她几乎是本能地信赖着季斐。
他说等,她便等。
一直等到了太后的寿宴到来。
那是一场盛宴,举国齐贺,诸国来朝,整个皇城都浸润在一片盛大的欢沁海洋之中。
晋国的使者终于姗姗来迟,他们验过了月容公主的尸身,却没有在她身上找寻到可以追查的线索,也没有找到蓝城宝藏图的下落。
于是寿宴之上,晋国使臣便抬着寿礼与国书站到了殿前,当着百官群臣和诸国来使的面,俯身向楚凌沉与太后行礼。
“皇帝陛下,太后娘娘。”
“我王说,两国苦战百年有余,边关百姓困苦久矣。”
“此次公主和亲遭宵小算计,我王心有哀思,但也愿信晏国结盟之心亦如磐石,我王仍愿化干戈为玉帛,但,唯有一愿,望太后、望皇帝陛下成全。”
宴场上寂静一片。
文武百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晋国这些年来虽无明君,但也兵强马盛,没有人想到晋国女王求和之心竟然如此坚定,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于国于民皆是千秋万载的荫蔽。
太后的眼里绽放出光彩:“有何心愿,贵使请讲!”
晋国使臣的目光穿越众人,落在了颜鸢身上,朗声道:
“愿,皇后娘娘亲自扶灵,送公主回晋!”
扶灵
愿,皇后娘娘亲自扶灵,送公主回晋!
一句话出,宴场上鸦雀无声。
颜鸢也愣了。
她想过晋国的使臣也许会当庭撒泼发难,要求她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没有杀公主,或是干脆形式问责,控诉她因妒杀人……可是扶灵回晋国算什么事?
难道是要把她骗回晋国再凌迟?
颜鸢默默望向楚凌沉。
楚凌沉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他放下了手中酒杯,居高临下地看着晋国使臣,平静地问他:“宴场喧哗,孤没有听清,使臣不妨再说一遍?”
晋国使臣不惊不变:“我王希望由皇后娘娘亲自扶灵,送公主回晋国,希望陛下能够应允。”
这绝非一个简单的请求。
文武百官的心纷纷提到了嗓子眼。
高座之上的太后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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