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显而易见是不满意的,他想了想补救道:“属下办事不力耽搁时间,来得太晚,请圣上责罚!”
楚凌沉默了片刻,终于冷声开了口:“……退下。”
颜鸢:“……”
城防军统满脸为难,汗如雨下:“可是属下还有……”
他迎着楚凌沉的目光,艰难道:“属下奉太后命,转达圣上,太后……太后她在护国寺内等候圣上,她想见圣上一面!”
太后?
颜鸢怔了怔,担忧望向楚凌沉。
她原以为楚凌沉未必会想见太后,却没想到楚凌沉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淡道:“知道了。”
他的神色是平静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戾气。
颜鸢担心他反常,想要去握他的手。
楚凌沉却轻轻摇了摇头:“不要紧。”
他低道:“已经没有关系了。”
……
颜鸢陪着楚凌沉去到护国寺。
护国寺里也已经是一片狼藉,一座千年的古刹遭逢大劫,菩萨的雕像残破了一地,陆续回来的小和尚们正抚摸着碎片哀声哭泣。
楚凌沉穿行而过,进到殿里。
颜鸢在台阶前停下了脚步,目送楚凌沉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她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院子里树木参天,可惜是冬日,枯瘦的枝桠在天上舒展开恣意的形状。
大树下,老和尚正柔声安抚小和尚:“损毁的不过是泥像,菩萨不在泥里,在心里。”
小和尚狠狠擦着眼泪:“可那些人砸坏佛像,不会觉得心疼吗?它们、它们原本是好好的啊……”
老和尚轻道:“世上本无常,既有人珍惜,便有人践踏,没关系,佛不在乎。”
小和尚抱着佛头哭:“可我还是很难过,我控制不了……”
老和尚摸着他的头顶笑:“你自珍惜你的,不必控制,不要紧的。”
小和尚扑在老和尚的怀里放声大哭。
颜鸢沿着记忆中的道路,独自走过破旧的石阶,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了记忆中见过白色缎带的方向。
如今山头已经几乎被铲平,她无从寻找那日飘着白色缎带的地方,只能循着感觉朝着远处的山顶俯身行了礼,也算是向元起他们道了别。
然后她找了一级台阶坐了下来。
寺庙里也有常青的地方,台阶的两旁生长着低矮的灌木丛,颜鸢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席地坐了下来,摘了一点树叶,仔仔细细地擦自己的手。
她方才还是沾了血。
楚凌沉只擦干净了她脸上的血,手指缝里的血已经有些干了,她用粗糙的树叶反复摩擦,一点点剔除血迹。
身旁忽然间传来一阵酒香。
颜鸢抬起头,对上了颜宙的笑眼。
“……爹爹?”
“给你。”
颜宙递上了一个小小的酒瓶。
颜鸢呆呆接过酒瓶,想了想喝了一口。
颜宙叹息:“让你擦手的。”
颜鸢:“……”
这老狐狸也不说清楚一点。
颜鸢冷漠地把酒倒在了手上,酒很烈,效果很好,很快她的手就恢复了光洁干净。
颜宙抢过了酒瓶,把剩下的酒都倒进了喉咙口,然后扔了酒瓶,搂着颜鸢的脑袋按到了肩膀上。
颜鸢不由挣扎:“……爹爹!”
颜宙胡乱揉了一把脑袋:“她想见你。”
颜鸢不动了。
颜宙很久没有抱过女儿了,他叹了口气,摸了摸颜鸢的额头:“刚刚拿下帝都城的时候,晋国的国书就已经送到了乾政殿里,晋国请求再次和谈……由女帝亲自出面和谈。”
颜宙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道:“鸢儿,她是想要见你。”
颜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靠在父亲的肩头,感受着他肩膀传来的温热。
颜宙低声叹道:“鸢儿,你若不想见……”
颜鸢轻声打断他:“不,我想见的。”
颜宙一愣:“你……不恨她么?”
颜鸢摇摇头:“我因她才来到这个世上,她也不算完全抛弃我,她只是……把我送给了爹爹。”
刚知道身世时她还小,确实曾有过慌张。
可是后来她就已经想明白了,她这些年一直过得很好,她不觉得吃了亏,虽然心有遗憾,但也不至于就生出怨憎来。
能见她当然还是想见一见的。
只是……
颜鸢小声道:“爹爹能不能去接娘亲接到帝都城来?”
颜宙:“嗯?”
颜鸢轻轻蹭了蹭父亲的肩头:“自从入宫以来,我还没有见到过娘亲……这些日子屡屡涉险,鸢儿很想她。”
说是屡屡涉险,其实还是温和了。
她是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
若真丢了性命,她最怕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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