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一叶扁舟自北南下,摇摇曳曳,顺水而行,不知觉间已然过了百十座崇山峻岭。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小船内,朗朗读书声远远传出,回荡于江面两岸。
裴楚头带斗笠,身穿蓑衣,宛如艄公。
手中一根两丈长的船篙,不时在江面轻轻一点,小船便避开些许岩石激流,轻快前行。
偶尔抬头远望,天高云淡,赤日高悬,两岸群山逶迤,不时有雀鸟飞掠而过,江面上山影倒映,漫江碧透,又见鱼翔浅底,着实让人心旷神怡。
离开杭家集已有大半个月,狄五斗和杭九娘大婚之后,裴楚便带着陈素告辞离开。
既已打定主意,要行万里路看看这方世界究竟如何,自不会在杭家集多做停留。
不过离开之前,还是让狄五斗、杭九娘和周五等人多做准备,如今朝廷式微,连盗匪都难以遏制,只编练民壮,以备将来。
离了杭家集,裴楚这次没再走山路,而是顺水而走。
北越州的水路,相对来说行大船还是不太容易,不少河段有滩涂和暗礁,但到了浦水、浮云溪和北沙溪的河流处,也就是建安郡,三水合流已称作越江,水域渐深,开阔宽敞,大船小舟都极为好走。
不知何时,琅琅的读书声停了下来。
由蔑竹和帷布搭起来的船舱内,扎着双丫髻的陈素探头钻了出来,嘻嘻笑道:“哥哥,我已经会背《劝学》了。”
裴楚站在船头,将长篙举起轻轻搭在船上,沾染的水珠顺着篙头低落江面,转头笑着问道:“那经文呢?有背下来么?”
这篇《劝学》是裴楚当年中高考的时候死记硬背下来的几篇古文,这方世界大周有文科举,也多才华之士,不过裴楚这身份出身太低,并无接触。
在杭家集的时候,他所借阅翻读的也是一些道门书籍。他也只好将曾经记下来选入课本的古文,拿出来给陈素一来当做识字和勉励所用。
听裴楚说起经文,陈素站在船舱前,又背了起来:“……静极生动,而用乃出,混混续续、兀兀腾腾,是一关;念头起处,醉而复苏,当下觉悟,是又一关;线抽傀儡,机动气流,是又一关……”
江面上清风拂过,吹起小姑娘额前发丝飘飞,小姑娘背了几句,忽然又顿了顿,嗫嚅道,“这个……这个不懂,哥哥能教点别的么?”
相比起《劝学》或者其他文章,经文着实难记,而且许多地方即便裴楚讲解过一遍,也有诸多不能理解。
“不能熟诵经文,进行观想修炼,打通玄关穴窍,素素,其他的教了你也用不了。”
裴楚摇头轻叹了一声,看了眼前方的江面相对平缓,水域已深,便摘下了斗笠,走到船舱前,“行了,我再教你画‘避火符’。”
“太好了。”
小姑娘欣喜地叫了起来,不自觉地就在小船上蹦跳了两下,引得整条小船微微晃荡了一番。
裴楚连忙伸手阻止,“别乱蹦乱跳,小心船翻了。”
“哦。”小姑娘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胡乱跳跃动弹。
她现在基本上已然能掌握自身的力道,不至于随手造成什么破坏,但激动之下,偶尔难免会造成些影响。
不止是陈素,裴楚偶尔也会如此,前些时日,小船行过一处水域,太过逼仄,他就用力过猛,折了一根竹篙。
好在他自得了“九牛神力”的加持后,多作奔行厮杀,近期不时还会下水畅游一番,力量掌握渐趋圆融。
裴楚走进船舱,船舱内地方不算太大,但头尾各有床铺,中间放着一张矮桌和矮凳,又有七七八八一些常用的物品。
到了矮桌前,裴楚先是说了一遍“符禁火焚”这门道术的一些要点,然后提起桌上的毛笔,蘸着还未干涸的一点墨迹,在一张白纸上,细细地画下了避火符的符篆。
陈素看着裴楚画完的符篆后,迫不及待地跟着坐下,细细描摹了起来。
“这符箓我们没个祖师请降,所以需要用自身的法力书写才能有奇效,所以平常需要多打坐观想,感悟穴窍玄关。”
裴楚坐在一旁,看陈素开始描摹,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得自无字书的道术,裴楚最初也无法力书写,但能以自身精气神作符,但同样的道术,他传给陈素却没有这个效果。
他已经教了陈素“刺肉不痛法”和“法驱虎豹”,但陈素所撰画出来的符箓并无神异。
裴楚后面渐渐也揣摩出其中意思,一点真灵既是符,这符法道术,他可以传授给别人,但其他人却没有他从无字书里得来的那一点真灵,能够耗费自身精气神就可书符画写,非得蕴养出法力才行。
甚至,裴楚有一次还让陈素不经意地拿起无字书,结果不出他所料,陈素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