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数十年后,对方真的以一个简单的辟谷之术,得了几分道家真意。
不过,如今他下山之后,经历了颇多是非,在雍州和司州交界处的那一次,更是由于他大意,连自小跟随他的师妹也陷在了那里。
孙敬斋如今可算是他身边唯一的亲近之人。
方秋子听到尹一元这般说,自也没有犹豫,再次甩下了袖中的金绳,将孙敬斋给拉扯上了城头。
道门各宗虽独立行事,但同属一门,共奉道子,可谓同气连枝,是一家人。
“多谢多谢!”
孙敬斋一上城头,连连擦了擦额头,脏乱的须发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尹一元望着孙敬斋的神色,则愈发温和,一路南下两人经历颇多,同生共死,自是明白对方心意,当即道:“敬斋,此次等我回山,便引你入门。”
“真的?”
孙敬斋闻言眼睛陡睁,面露狂喜,“多谢尹师,我孙敬斋可入道门矣,可入道门矣!”
旁边的方秋子和旁门的师寄柔、樊余奇几人,脸上都露出和煦神色。
众人虽不知这老者一路经历,但多半也能猜测到几分,尤其是方才尹一元杀入尸群,这老人一直跟随,这般心性,即便年龄大了,却终究能让人高看一眼。
“道门又如何?”
高空上方,骑乘着白马的梁道臣冷哼一声,“不过是群虚伪之辈!”
“不错,道门又如何?”
在梁道臣话音落下后,跟着又是一个应和的声音响起,却是天舟旁边,脚踩青云的儒生,手持毛笔,一步步落下,到了另一边的城头不远。
凤唐县的城墙崩裂,可在方才那儒生的神通之下,已然再次巩固完全,外间尸群无法再入。
城内的尸群怪异,则被梁道臣水火葫芦里的几条火龙,还有前番城门处堆叠的众多柴火烧了个干净,一时倒又几分喘息之机。
“尔等可是要与我道门做过一场?”
方秋子傲然屹立在城头,面对梁道臣和那踩踏青云而下的儒生,眼神锐利。
“哈哈哈……怕你们不成?”
骑乘在白马之上的梁道臣大笑数声,面对几个道门众人面色丝毫无半点畏惧。
如今出世行走的道士,不过是些后辈子弟,若论道法可能强于他,可他身上却还藏着此前圣主给的“豆草”等物,反手之间撒豆成兵,便能够让这些道人喝上一壶。
“某便看你有甚本事?”
方秋子尚未有所动作,站在身后的宛如武夫的樊余奇已是按捺不住,呼喊了起来。
“就怕你不敢!”
梁道臣再次冷笑一声,他倒是从方才樊余奇的口吻中听出了对方并非九宗,而是旁门之人,心下更是无所畏惧。
“樊道兄且慢!”
方秋子双目绽着寒光,伸手将樊余奇拦了下来,“此刻却不是动手时机。”
说着,目光已然望向了一旁离着的那个儒生,“儒门掌管天下,如今雍州司州妖魔肆虐,你等便是这般所为的?”
那儒生面对方秋子的指责面色平静,淡然道:“若非你道门多番阻拦,这天下又如何会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我昔年读经义时,就只你道门是大周祸害,蛊惑人心,否则断然不会如此……”
“天下崩坏,乃是浮罗教作祟,如何是我道门所为?”
“浮罗安不是出自道门乎?”
“放屁!我教门和牛鼻子道士哪里有关系!”
……
城墙上下,儒生、方秋子、梁道臣唇枪舌剑,竟是诡异地斗起嘴来。
搀扶着尹一元的孙敬斋,望着眼前这一幕,只觉怪诞至极。
实在想不到在他眼中,皆是有所传承的三方人马,在此时此刻,竟是宛如泼妇骂街,互相指责了起来。
且从几人口吻之中,这些人所说的内容,又非他们所能论出个道理来的。
“莫非仙人、修士其实也是这般?”
尹一元面色惨然,忽然仰头躺倒在城墙上,听着几人的争论声和城外尸群的嘶吼声,目光幽深。
……
“神仙!”
“神仙来救我们了!”
“道长来得何其晚也?”
“救命啊,仙人——”
……
县城内,一声声的呼喊响起
许多城中的流民和百姓,见着那白马火龙,还有飞行天舟以及脚踩青云,黄袍飞行的道人,先后纷至沓来,一个个高呼出声。
尽管方才那骑乘白马之人,所放出的几条火龙伤了不少人命,可相比较起尸鬼怪异,活着的人,并没有太过去在意那些连灰都找不到的人。
且那天舟上的儒生,大笔一勾,就抹去了火龙肆虐,随即又将尸群再次隔绝在城外,予众人以安心。
不少老少妇孺,虽见几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可心中希冀,加之见了这等玄妙法术,已经是一个接一个跪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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