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蓦然一阵惊呼从灯火通明的内院响起。
一阵阴寒之气从内院的一个房间内吹拂了出来,门窗洞开,可见里间烧灼的烛火。
“来……快来人……”
一个看着十七八岁的小厮跌跌撞撞地从内院的一间房屋内跑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恐骇然之色。
噗地一下,这名青衣小厮慌不择路地从跑了出来,正好撞见了一队明火执仗的的人群,头一个不是别人,正是李直。
“毛毛躁躁的,滚一边去。”
站在李直身边,一个看着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一把将那小厮拽到一旁。
那小厮脸色煞白,吞咽了几口唾沫,哆哆嗦嗦道:“老……老爷,他……”
啪!
小厮话未说完,旁边的中年管家突然抬手狠狠地甩了那小厮一巴掌,“噤声!”
那小厮捂着半边脸,眼里喊着泪花,脸上又是委屈又是惊恐。
李直对于管家教训小厮的动作,置若罔闻,只是定定地看了一眼内院,无声地叹了口气,“东西都准备好,警醒点。”
中年管家急忙点头应是,又转过头望着后面跟着的七八个五大三粗的家丁,“都机灵点。你们都是有家有口跟着老爷少爷吃饭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再提醒了。”
那一众站在后面或是拿着麻绳铁索,或是拿着棍棒的家丁护院,神色缄默,一个个都点头应是。
李直眉宇之间隐带忧色,当先朝着内宅之中走了进去,那中年管家和护卫不敢停留,急忙跟上。
众人刚一进入房门前,忽地一声,就见眼前一黑,一张椅子朝着众人飞了过来。
在李直身边的那中年管家眼疾手快,一步将李直拉开,旁边又有一个机警的护卫,顺势将那把椅子接住,放倒了一边。
不等那中年管家询问李直是否手上,他忽然一把甩开了管家的手,大步冲入房中,轻声呼喊道:“父亲,孩儿来了。”
房间当中,烛火通明。
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身影背对着众人,那身影略有些佝偻干瘦,头发已是全白了,看样子应该是个老人。老人的身体微微起伏不定,仿佛在生闷气一般,呼哧呼哧喘息不停。
听到李直的呼喊声,那穿着蓝色长衫的老人似顿了下,而后一个喑哑的声音响起:“我儿,你可已中进士?”
李直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下,随即苦笑道:“父亲,如今距离下一科春闱尚且还有一年,孩儿如何能中?”
“那便是没中了?”
那苍老的声音又响起,隐隐透着一股怒气,“既然没中,你如何敢来见我?”
李直慌忙上前,在一旁跪倒在地,毕恭毕敬道:“孩儿再过几日便上玉京,明年春闱,定然金榜题名。”
“不止要金榜题名。”
身着蓝色长衫的身影背对着众人,又再次说道,“我儿还要入翰林院,还要分润得大周气运,不然……”
说道最后,那身影忽然微微萎靡了下去,仿佛凭空老了几分,“不然为父早晚……”
“父亲,孩儿定然不会让父亲离我而去的。”
跪在地上的李直,望着身前站立的身影,眼中有热泪滚滚而下。
“哈哈哈……”那蓝色长衫的人影大笑一声,“我辈读书人,知天命,明世事,为父岂是畏死之人。只是我儿,若是你不中得进士,入翰林,我便想死也死不成!”
“父亲放心,孩儿明年春闱定然会中得进士,名列翰林。”
李直双手抱拳,眼中泪光闪烁,语气却颇为铿锵有力道。
说着,李直又顿了顿,“孩儿也结交了不少今科举子,待他们将来中了进士之后,也让其一起来拜见父亲。”
“终究还是得靠你。”蓝衫人影幽幽叹了口气,“其他人即便得以分润,又如何真的能够心甘情愿襄助为父。
“原来这就是李直之父。”
院外高处,望着内宅中发生的这一幕的裴楚,略略有些意外。
他已经从那老人和李直的对话之中,听出了这老人的身份就是李府的家主,也就是晚间用饭时,丁丘提及的,三十年前中过翰林学士的李府家主。
如今在家中也不知是弃仕归田还是被弹劾下野,回到了这安平城中。
今日丁丘提出要拜访,李直以染病拒绝了,但此刻虽只见背影,然也不像是久卧床榻之人。
啊——”
就在裴楚隐于高处,透过房间大门望着里间的一幕,忽然,正说话的蓝衫老人陡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
那嘶吼声里,隐约悠长的清吟和沉闷的长啸,起起伏伏,仿佛在那房间之中回荡。
“这声音?”
裴楚眉头猛然一挑,一跃从高处落下,站在了内院的院墙上方。
“快!”
房间内,李直见背着身的蓝衫老人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脸色瞬间大变,猛然站起身,冲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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