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么说定了。”薛福贵领着杜萱从县衙的偏门进去。
见不到县老爷,虽然县官在杜萱的感觉上来说,应该不是多大个官儿才对。
但是在怀宁县,那就已经不小了。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像这种事儿,都是师爷给办了。
所以薛福贵领着杜萱从偏门进去,见的也就是县衙师爷。
是个留了一撮小胡子的人,非常小一撮,就在人中的位置,大概就小拇指甲盖那么点儿大,但是胡须极黑,于是就那么小小黑黑的一撮,在人中那儿。
就像贴在那儿的一颗老鼠屎似的。
简直了,让杜萱觉得格外出戏!
尽管她知道,自己应该垂着头以示尊敬,但目光老是不由自主往那一撮老鼠屎……哦不是,那一撮胡须上瞄。
师爷打量了她两眼,就问薛福贵,“这就是你之前说要买山的?怎么是个妇人?”
薛福贵赔着笑脸,“她家里男人,身子不太好,出不了远门,所以她来办这事儿。”
师爷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理解了,倒也没有多问的打算,很快就立好了契。
一式两份,上面都有县太爷的名章,再让杜萱按上了手印,一份留入册,一份杜萱自己保存着,这事儿就算成了。
杜萱捧着那份属于自己的地契,来来回回看着,满心欢喜,眼睛都闪着光。
我终于有不动产了!一座山!
往后是不是就能自称个山大王什么的了?
杜萱心里乐呵呵地想着。
在这种落后的时代,办手续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杜萱倒是挺喜欢这种简单直接的办事过程。
虽然心里脑补了各种自己往后快乐人生的画面,但杜萱还是很上道的,都不用薛福贵提醒什么。
她就摸了半两银子出来,递给了师爷,“多谢秦师爷,这事儿多亏了您,太麻烦您了。”
秦师爷假意推辞了一下,就接了过来。
接过来之后,明显对杜萱的态度就更好了,先前虽然他刻意想表现得不那么明显,但还是让杜萱挺明显的感受到了。
他对于杜萱一个女人来办这些事儿,还是挺不待见的。
但是这会子,对杜萱好像就没了那么不待见的意思。
杜萱见时机还行,忖了忖,就赔着笑脸问道,“秦师爷,能问您个事儿吗?”
“问吧。”秦师爷道。
杜萱想了想,就将陈金鲤的事情给说了。
其实绝大部分人听别人说话,都是很容易先入为主的。
所以听了杜萱这话之后,秦师爷皱着眉,“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一家子贪了妇人的嫁妆银子,然后再以无所出为由,把这妇人休弃了?”
“是。”杜萱道,“就在我们兆安村里,前阵子这事儿闹得还不小。”
“那这妇人真是无所出吗?”秦师爷问道。
从他对杜萱一个女人来办立契这事儿很不待见,就不难看出,这其实是个挺大男子主义的人,毕竟这世道的女人就是比较弱势的。
再加上,读书人本来就有种眼高于顶的傲气。
所以秦师爷的大男子主义就更加严重了,在听到男方以无所出为由休妻,其实还觉得是有点道理的。
杜萱道,“膝下有一女。”
秦师爷道,“那就不是无所出啊,这不是能生养吗。这一家子怎么回事……就是为了讹人家的嫁妆?”
杜萱无奈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才想找您打听打听,就这样的事儿,县衙管吗?”
杜萱从先前察觉到秦师爷的大男子主义时,就觉得,他这大男子主义,说不定就能用上,毕竟,越是大男人主义的,对于这种讹了女方嫁妆的事情,越是难以容忍。
因为觉得跌份儿,掉价,太不要脸。
果不其然,秦师爷一听到杜萱说这话之后,当即就说道,“管啊,让她拿诉状来县衙,我就能给她办了。”
但这种小案子不用县太爷出面,通常也就是他来办了就是。
所以杜萱虽然误打误撞的,但还真是问对人了。
那半两银子就当是投石问路,不得不说,花得是非常值得了!
事情该办的也办完了,该打听的也打听了,从县衙出去的时候,杜萱心情极好,脚步都很轻快。
“这么高兴?”薛良骏察觉到她的雀跃,问道。
“当然。”杜萱道。
“买了那小土坡,往后打算来做什么?”
杜萱露出个不走心的笑容,说道,“薛童生,这种事情,你一个读书人,说了也不明白的,你好好读你的书就行了。”
薛良骏平日里一直为自己是童生而骄傲,但是此刻听到杜萱这样称呼他,再想到杜萱那一笔字,他莫名就有些惭愧起来。
从县衙出去,杜萱向薛福贵道谢,“薛叔,这次的事情多亏您了,我才能得这么多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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