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写得不错,你写的?”
顾千秋看向那垂落下来如瀑布的白绢,行云流水的字迹锋芒毕露:“嗯。”
呼延献收回目光,又看向窗外:“不错,比较有修道之人的气度。不像我,只会念些‘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之流的艳诗。”
顾千秋:“……你吃错药了?”
呼延献:“应该是当盟主会令人疯狂。”
顾千秋:“要去洗尘请个医师来看看么?”
呼延献摇头,往巨大的软垫上一趴,像只懒倦的大猫,闭上了眼睛。
顾千秋伸手把他揪起来,指着窗户外面的湖泊说:“少睡点,听说睡多了会变成傻子。这湖是颜子行的,你去不二庄的时候,顺便帮我带还给他。”
呼延献被他拽着,并不挣扎,一扭身,借着角度直接把顾千秋给拽摔到了软垫上。
他轻车熟路,手脚并用,将顾千秋轻而结实地抱在了怀里,下巴搁在顾千秋的肩上。
顾千秋:“?!”
呼延献拿他当了个人形抱枕,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我早都想这么做了。”
顾千秋:“……”
呼延献把他团吧团吧,忽然又说:“兄弟,你好香啊。”
顾千秋:“……剑来。”
呼延献当即大笑着松手。
顾千秋起身整理衣服。
一低头,见呼延献歪在软垫上,衣衫不整,神态戚戚。
这情景再怎么看,他都像是个刚出炉的渣男。
顾千秋:“……”
哪怕顾千秋什么都没做,他此时还是诡异地生出了一份心虚。
四下偷偷一看,郁阳泽不在就好。
顾千秋从旁边抓起一张小毯子,丢到呼延献身上,痛心疾首:“穿件衣服吧你!”
呼延献瞬间被逗乐了。
不过下一秒,呼延献就重新露出了凄婉的表情,看向窗外:
“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
文盲顾千秋:“啊?什么花、琴、鸳鸯?”
呼延献唏嘘一声,幽幽再念:“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文盲顾千秋:“……啊?你要跟我长诀?”
呼延献所有的哀戚之意都被打散,凝也凝不起来了。
呼延献双手环胸:“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怀疑,那首诗到底是不是你亲笔写的。”
他看着那长挂下来的白绢纸,最后“杯莫停”三个字刚劲有力、意气透绢。
顾千秋自豪:“这你就不懂了吧?写字如练剑,我逢春练得好,字也写得漂亮。不过书确实读得少些,你知道的,我一直没什么时间。”
呼延献挂出礼貌的微笑:“郁阳泽不在这里。”
顾千秋扭头就要出去:“别忘了帮我把那个湖带回去。”
呼延献礼貌的微笑要挂不住了。
顾千秋:“怎么了?”
呼延献:“没事儿,玩去吧。”
顾千秋奇形怪状看他一眼,然后一转身,钻进了问心生。
一阵风刮过似的。
呼延献将那小毯子卷卷、搭在身上,又倚在窗棂框上往外看,一汪湛蓝湛蓝的湖。
愁至三分浓的时候,就满不上去了,好似微醺酌酒,恰到好处。
问心生内。
顾千秋一推门,就看见郁阳泽在收拾房间。
“怎么忽然想起……?”问到一半,顾千秋把所有的话咽了回去,“当、当我没来过。”
只见问心声内——
地上散落了几件中衣,还有一些碎掉的瓷瓶。
床榻上更是乱糟糟的、见不得人。
空气中月影花的残留,轻而易举地勾起了某些回忆,是明明白白的罪证。
顾千秋假装没看见,轻手轻脚往外退。
而郁阳泽手里拿着他的中衣,站在杂乱的床榻边,身后立着一柜子月影花,可怜巴巴地回眸、可怜巴巴地皱眉、可怜巴巴地喊道:“师父……”
顾千秋:“……”
“……诶?好像有蚊子在叫。”顾千秋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快速往外走,“真是奇怪啊,这个季节居然就有蚊子了哈哈哈……蚊子还会叫师父呢,真是怪事年年有。”
郁阳泽当即上前就把路挡住了:“是我叫的,师父。”
顾千秋还想装睁眼瞎,但郁阳泽已经伸了手,将他拦腰搂住,跑不掉了。
顾千秋摸摸鼻子,尬笑:“哈哈、原来是你啊。”
郁阳泽随他说、随他找补,笑意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然后,顾千秋叹了口气,故意道:“怎么着?还打算让我一起干活么?我可是伤患!”
郁阳泽无辜地说:“我收拾,师父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