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个子高,对他来说刚刚好的斗篷披在耿清宁身上就拖了地,银灰色的貂皮在满院子的烛火下微微闪着光,衬得她的小脸愈发的莹润白皙。
斗篷还带着他身上的暖意,耿清宁侧头蹭了蹭毛绒绒的皮子,满院烛火汇于一人身上。
人比灯耀眼。
正月十五之后,福晋终于不必日日进宫,能腾出手来处理府里的这一摊子事。
宋格格被叫来正院的时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福晋又想出什么折腾她的点子,她如今光杆一个,再没有怕的。
福晋脸上满是轻松与惬意,宋格格如今在德妃娘娘和四爷眼中不过是个活死人一个,膝下也没有子嗣,后半辈子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府里要进新人了”,福晋的眼睛紧紧得盯在宋格格的脸上,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根本没必要亲自出面,派个奴才去也就罢了,但是她就是不想错过宋氏任何一丝痛苦的表情。
“爷的意思是叫你把院子让出来”,福晋看到了自个儿想看的东西,她满意的喝了一口茶,只觉得茶水甘甜,入口芬芳,“正月里不宜动土,正好,二月初二龙抬头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就定在那日罢”。
宋格格的指甲几乎扎进掌心,福晋不敢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也就是说,这件事确实是四爷同意的。
她明明是第一个进府的人,侍奉四爷多年,还为他生了一子两女,如今他却为了那些还未进府的新人叫她没脸。
宋格格行礼告退,一路扶着文秀的手臂,强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后,立刻叫人扶着她跪在佛前。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仍旧挂着悲悯的笑容。
跪了许久,宋格格才觉得头脑清明了一些,四爷不是个薄情之人,此举必有深意。
可最近她只做了一件事。
被发现了?
一时间,她的心口狂跳,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嗓子也干涩但无法吞咽,宋格格闭上眼睛开始默念法华经,待到佛前的香燃尽,她也终于平静下来。
绝对不会是被发现了,一来,此事她做的隐秘,绕了好几道圈子,根本没有直接触碰,二来,以四爷眼里揉不了沙子的性子,若是此事被发现,她现下已无法安然自处。
还是得想个法子探探口风才是。
宋格格想的很好,只是自那日后,康嬷嬷每日都会去她那里查验一番,无奈之下,她只能先收拾东西。
扑扑通通收拾了半月之后,二月初二这一日,康嬷嬷才亲自领着她去了新住所。
新住处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只有两间屋子,甚至连个偏房、耳房都没有,院子里空落落的,除了一个光秃秃的桂花树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院落之小,从院门到屋子门口,只有十余步,别说宋格格,就连过惯了苦日子的文秀当时都变了脸色。
“格格”,文秀担心的看着宋格格,“您……”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响亮的狗叫声打断了,外面也传来了许多人走动的声音。
这个小院子一侧是下人居住的后罩房,另一侧也是猫狗房。
宋格格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刻再吵再闹已是无用,不用静下心来以谋后事,“收拾东西罢”。
屋子只有两间,里头那间靠墙放着床作为卧房,在中间放了一张屏风,隔出一小块区域供佛像,外面那间既要用来会客,还要用膳,若是抄经写字,还要当成书房。
文秀犯了难,以前的院子里,她与几个小丫头睡在一个房内,虽说房间不大,好歹也有一块立脚的地儿,如今,主子都施展不开,她们又当如何。
“要不,奴婢们回下人房那边?”文秀一面拿掸子将角落的蜘蛛网拂掉,一面轻声问道。
宋格格盯着文秀身穿丫鬟衣裳也挡不住的妙曼身姿,突然想起之前她将四爷请来那回,是一瘸一拐回来的。
“不用”,宋格格微微摇头,神色有些微妙,“你就睡在我房内,打个地铺便是”。
丫头伺候主子睡觉这也是应有之意,文秀并未有疑,脆生生的应下,忙着将主子的铺盖被褥铺好,那些东西都可以慢慢收拾,但主子每日午膳后都会小憩一会儿,可不敢耽搁主子休息。
文秀铺好了床,又忙不迭的去领分例、提膳,幸好,虽然住得差了些,但目前看来,吃喝用度并未短缺。
总算还有个好消息,文秀想。
府里的日子本就难熬, 搬到那个小院后,更难熬了些。
尺见方的院子,走不了几步就到头, 一颗光秃秃的树, 不见一片嫩叶,看着就让人心情烦闷。
旁边的下人房人来人往, 总是喧嚣的厉害, 抄经、祈福都会受到影响,若是刮起了风, 猫狗房里畜生身上那股子腥燥味,便会顺着窗户缝就钻进屋子里, 就连佛香都压不住。
见格格一日比一日的憔悴,睡也睡不好,用膳也不香,文秀便从花园子围墙外伸出的枝条上折了几支黄色的腊梅花, 专夹在窗缝、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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