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错就错在放不下又拿不起。”
陆闻川像是真的很累了,但脊背还是挺直的。他靠坐在床头,稍微长了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江昀清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他像是叹了口气,又或者终于不耐烦了,对江昀清说:
“江昀清,如果你真的只是想寻求我的原谅,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完全不用在意这些。”
“只要你离开,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时间长了,我一定、一定可以把你,还有你做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忘得一干二净。”
说完,他偏开视线,不再看江昀清的表情,冷淡地说:“好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江昀清是在楼梯的转角处碰到吴宇的。
疗愈师穿着运动服,刚从外面跑步回来,盘靓条顺,青春靓丽,完全看不出这人已经三十多岁了。
他扫了眼江昀清手里拎着的托盘,主动攀谈说:“厨房好香啊,我还以为是陆闻川那小子做了什么好吃的呢,原来是你做的?”
江昀清轻轻“嗯”了一声,说:“他不舒服,我给他煮了点粥。”
“那还有剩的吗?”疗愈师不愧是蹭吃蹭喝的好手,亮着眼睛问他,说自己早饭也还没吃,饿得前胸贴后背。
江昀清看着他,表情很为难地说“没有了”,但看疗愈师真的很想要的样子,又改口道:“那我再帮你做一份吧。”
两人又重新回到厨房,此时才刚过上午八点,民宿很安静,很少有人起床,也未曾有人入住。
江昀清择了点菜,又拿了一些生病不能吃,所以刚才没有给陆闻川加进去的食材,准备给疗愈师做一顿还算看得过去的早饭。
疗愈师跟在他身后,偶尔帮忙洗洗碗。
他对江昀清说:“这几天还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我们之前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江昀清其实很早就认出他了,但因为宋淮之的原因,始终不愿意提及。
他本以为突破这层防线是件很困难的事,但等这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事情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
于是他坦荡地回答说:“记得,几年前我跟淮之来这边旅行,他还跟你要过联系方式。”
疗愈师哈哈笑了两声,又颇为遗憾地说:“可惜他到最后都没有来找我。”
说着,他又收敛了点笑容,斟酌地问江昀清:“你跟他……是已经不在一起了吗?”
江昀清正在洗锅,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择好的蔬菜放到水龙头下。
他觉得自己还算平静,几秒后,听到自己开口说:“他去世了。”
疗愈师轻轻“啊”了一声,尴尬地向他连声“抱歉”。
江昀清摇了摇头,说:“没关系,你也不是第一个这样问的人了。”
疗愈师安静了一会儿,像是终于理清了前因后果,在江昀清把食材全部下锅,开小火慢煮的时候,说:“那你跟陆闻川在一起多久了?”
江昀清动作一顿,转头去看他,疗愈师笑了笑,说:“那小子三天两头犯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因为谁,怎么,你们吵架了?”
江昀清说:“不是,我们分手了。”
旁边,疗愈师没有出声。江昀清原以为,照这个话题下去,疗愈师一定会再次问他“为什么”。但出乎意料的,疗愈师没有,只是道:“那你这次来找他,是想跟他复合吗?”
厨房里安静了一瞬,江昀清擦拭厨台的手停了下来,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沉了很多。
他说“没有”,又道,“我只是希望他能过得好一点”。
然而疗愈师却好像并不赞同他的观点,他说:“但你首先得清楚,放下需要遗忘和释怀,他每天看到你,并不会感到快乐。”
江昀清想起方才陆闻川最后跟他说的话,彻底没了主意,低声道:“那我该怎么做?”
疗愈师不确定他是不是在问自己,叹了口气,说:
“我跟陆闻川认识很久了,但说实话,我从来都不是很了解他的性格,只是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朋友,是那种哪怕有利益冲突都会先优先考虑身边人的人。”
“直到有一天,大伯偶然间提到了一件事,我才开始觉得,原来陆闻川也并没有那么独立强大,他只不过是对身边的人比较周全,周全到往往会让人忘记他也是一个需要被关怀的人。”
那是陆闻川十一岁那年,陆家父母从外地回来,带了一只猫给陆闻川,作为当年的生日礼物。
那只猫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喜欢在别人看它的时候高傲地昂起头,看上去很是漂亮高贵。
陆闻川很喜欢那只猫,因为父母经常不在家,他把那只猫当成了自己最好的伙伴,赔上自己所有的心力去照料它。
他会花光自己所有的零用钱给它买最好的猫粮,猫窝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家里堆着数不清的猫玩具,自己可以不吃饭,但猫一定要养得白白胖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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