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忐忑不安,目光也不再追随皮耶罗的眼睛,而是低头看自己的鞋子,暗暗祈祷千万别怀疑她。
“塔比莎并不是你的妈妈,如果那伊罗家说的是事实,那么我应该感激她。”皮耶罗双目沉如深海,略显沧桑的声音颤声道,“因为她把我的女儿,养得那么大了……”
婴儿一般不会有三岁以前的记忆的,皮耶罗对于她不认自己的事并不意外。
而他却能记得一清二楚,所有的事,只要女儿想知道,他都能准确无误地告诉女儿。
六月重新抬头,鼻子忽而酸酸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感知外界情感的能力比以往都强,很大可能是因为血脉间的联系,国破家亡的同感经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话中饱含的悲凉,都令她触动,不禁双目红润,盈泪欲滴。
六月抬手,用手背抹掉流过脸颊的泪珠,再看看手上粘上的泪,疑惑不解。
为什么会掉眼泪?不应该掉珍珠才对吗?
听说人鱼流泪都是掉珍珠的,六月从没哭过,从没体会过掉珍珠是什么样,但这次她却知道了眼泪是怎样的。
她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要不然……就认了这个“爸爸”吧?
反正她无依无靠,从小没有父母疼爱,还经常被人欺负,日子也过得战战兢兢的,现在多个亲人也好。她没得选了,只有去接受“爸爸”,扮演好他的好女儿,才是一举两得之法。
于是六月酝酿了下感情,对皮耶罗说:“您说,塔比莎不是我的妈妈,那我的亲生母亲是谁?还有塔比莎妈妈弥留之际送了我这条项链,说让我去找爸爸,我就一直以为是爸爸抛弃了我们。”
说着,她摸了摸围巾下戴着的项链,解下来递给皮耶罗看。
皮耶罗只看了眼,便知那是塔比莎生前的作品,不是所谓的“找爸爸的信物”,但项链里面却藏有一张关于坎瑞亚的手绘地图。
“你母亲五百年前将禁忌知识带到了坎瑞亚,后来她就变了一个人,直至疯魔而死。至于塔比莎,我与她只有几面之缘,交情不深,我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才找到了你,还瞒着我关于你的下落。”
提到塔比莎,皮耶罗似有所隐瞒。
他接而讲述起父女分离的缘由。
“战争发生后,你我父女相隔两地,愚昧的七神甚至伤及了无辜的你。一直过了五百年,我们的遗孤,后裔身上都带有被诅咒的命运枷锁,流落他乡,无人知道我们的苦痛。”
“我的孩子,我的费洛妮希诺娃,所幸,爸爸终于找到你了。”皮耶罗蹲下来,双臂微微在她面前张开。
方才有人的时候,他是那样克制着激动的心,保持着统括官该有的威严体面。现下无人,他才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作为“父亲”的一面。
很久以前,女儿刚学走路时,皮耶罗也是这样伸着手,引着女儿不停往前走。
她才一两岁的年纪,一边跌跌撞撞地踏着小碎步,一边哭着说“爸爸,爸爸!”,因生怕皮耶罗不要她了,就不停地迈开小脚,踉踉跄跄往他身边去,久而久之这才学会了走路。
六月想了想,话到如此,不当皮耶罗的女儿都不行了。
她最终扑过去,叫了声:“爸爸!”
皮耶罗热泪盈眶,将六月抱住,说:“这些事尚有蹊跷,爸爸会一一去查证,再告诉你全部的真相。”
啊?还要查?
六月肩膀微微一颤,赶紧起身:“爸爸,不管怎样我都已经回来了,能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怕会牵扯到很多人……母亲死了,收留我的妈妈也死了,查证的意义不大。”
的确,过往已经不再重要了。
愚人众目前在执行官们的积极领导下,神之心已经拿到了三个,很快就能得到第四个,离目标也越来越近。
洗净这个世界的歪曲之源才是重中之重。
而所谓歪曲之源,则是指短视愚昧的诸神,污秽漆黑的深渊。
“也好,你能回来就好。”
无论女儿是被复活的,还是有某些机遇,都不重要了。皮耶罗有重任在身,很难抽出精力调查,刚好女儿不想知道这些可有可无的真相,那便先放一边,不再处理。
六月趁此又提了一个要求:“爸爸,以后……能不能叫我‘爱莉妮娅’这个名字?‘费洛妮希诺娃’虽然好听,可我更喜欢‘爱莉妮娅’,在至冬的方言里,这个名字的读音有六月的意思,现在大家都这么叫我的。”
她十分想抛弃“费洛妮希诺娃”的身份,所以不喜欢叫这个名字。
“爱莉妮娅?这是阿蕾奇诺给你起的名字?”皮耶罗问。
“名字是「父亲」起的没错,她对我恩重如山,在我被那伊罗家赶出来后,她将我收留,还把我养大,教会我很多东西。”她感激说。
皮耶罗已了然,自己的女儿过的那样苦,他更是心疼。
“没曾想你竟就在壁炉之家,现如今又加入了愚人众,真是给我开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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