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吓得浑身发寒,却并未立刻慌乱。
她猛地甩了甩头,强自压下那一缕恐惧,鼓起勇气上前细看,见那马骨头堆叠在地,连接之处也已腐化,显然早已陈尸多时。
沈清漪猛然握紧了掌中的手炉,还没等起身,身后却传来了脚底踏过雪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可阴森的街道,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朝她举起了手中的钝器——
沈清漪还没来得及叫便摔入了雪中。
身后的人看着她倒下,无声一笑。
就在沈清漪倒下之时,刚刚从休独倚离开的楚峥阳也刚刚来到街上。
灯光将大路照得通亮,他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远远的却看到路中央突兀地停着个马车。
冬日里夜色来得早,街上早已无人,又为何还会立着个马车?
他心中疑惑,便上前一看,却见那马车却挂着临江王府的牌子,而地上躺着不省人事的车夫,竟也同样是临江王府的人。
临江王府中的下人皆是训练有素,断不会中旁人的埋伏。
除非……
他掀开车帘,马车之中果真空无一人。
他好锁了眉头,想到喝酒时看到沈清漪跟着楚峥越一同离开,便知这个时候坐上马车回去的必然只有沈清漪。
他心中已隐隐有了些不安,撂下车帘转头一看,却见除了自己的脚印之外果真还有一道脚印,而那脚印的花纹小巧精致,显然是属于女子的。
楚峥阳暗道一声“不好”便跳下马车,朝着临江王府的方向飞奔而去了。
一拜天地
……
沈清漪猛然惊醒。
她只觉自己正跪着,浑身阴冷,却不是身处冬日之中的寒风,冷冷吹过,手脚皆冰凉。
她想起身,抬手才发现自己被一根绳索所捆绑得结结实实,眼前也是一片血红,竟好像是双目冲了血一般。
还没等她如何,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高亢的喊声。
“一拜天地——”
沈清漪还没等如何,便有一只手猛然从脑后推来,迫使她低头拜下。
头上的东西随着这一拜滑落在地,沈清漪才看到原来那眼前的红只是一块红盖头,而她身上穿的,竟也是绣了鸳鸯的嫁衣。
而在她身边被旁人搀扶着同样低头而拜的,却是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楚峥越!
沈清漪吓得失声尖叫,却发不出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连嘴都被堵上了。
她看着楚峥越的尸体,整个人都状如疯癫,不住地挣扎着想要挣脱那绳索却是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还没等她来得及想办法,早有两个人上前按住了她,迫使她转过了身去。
“二拜,高堂——”
随着那声音的在此响起,方才押着她的两人便又抓着她的发髻狠狠朝地上磕去,再抬头,却见被白花簇拥的惨白“奠”字两侧所坐的,同样是早已死得僵直僵直的临江王与临江王妃!
沈清漪吓得面色惨白,浑身不住哆嗦着。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临江王府一家全都死了?!
她脑子乱成一团,方才的诡异全都交织在此刻,可眼前一切分外清晰,分明不像是在做梦!
“夫妻对拜——”
那声音再一次奏响,押着沈清漪的两个人又一次押着她转过身来,同楚峥越的尸体面对面拜下——
“!!”
然而两人却猝不及防被沈清漪猛然向前一扑,楚峥越的尸体便在她这一撞之下猛然向后一仰,脑袋便掉在了地上,那七孔流血,带着尸斑的脸在地上滚了一圈,在某个角落仰面朝上地停住了。
押着楚峥越的人哎呦一声,被无头尸体吓得向后退了退,沈清漪喘息着,抓紧机会挣脱了身后押着自己的两人便要朝门外逃去,可还没等跑出几步,便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清漪抬头一看,瞳孔却猛然收缩。
却是梁王!
赵宪裂开嘴,牙齿在昏暗的白色灯烛之中更显得煞白,双眼黑洞洞,整张脸竟是分外古怪恐怖。
他轻声道:“谦宜,朕什么都想起来了,你是朕的皇后,可你却想着楚峥越……从前是朕对不起你,所以朕把楚峥越杀了,你们在地下做一对鬼夫妻,你觉得可好?”
沈清漪张大了嘴才吐出口中布团。
她尖叫道:“你骗人,你骗人!楚峥越不会死,即便有一个人会死,那也不会是楚峥越,而是你!赵宪!你残害发妻,抢占小姨,宠妾灭妻,天理难容!你说你杀了楚峥越,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赵宪看着她,叹道:“你心里果真是惦念着楚峥越。也罢,今日这场阴婚乃是父皇所赐,你曾经不肯陪葬父皇,那今日便赐你与楚峥越同葬。”
他漫不经心一挥手,便有两个将脸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士兵上前,抓住沈清漪的双臂将她一路拖走,直到来到两口巨大的棺材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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