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他捧着两块上好鸡血石去示好时,守在门下的徐胤的长随眼角都没往石头上溜一溜,就皮笑肉不笑地说侍郎大人正会客,让他回来好生想想如何把当日之事书写成章交上去,然后把他打发出来了。
书写成章,那就是要进官档入册的。
入了册,来日述职时可就绕不过去了!
傅筠焦头烂额,一想到此事乃因傅真而起,顿觉十分后悔,那日若不答应傅夫人带她进寺,便绝不会有这后头的事情,都是这个祸根孽胎扫把星!
而这个祸根孽胎,又是傅夫人生出来的教出来的。
回到府里他就直往正院去寻傅夫人,只待好好把新账旧账一起算算!
不过跨入正院前,他又还是停下来问了问:“大姑娘何在?”
当后边人答“大姑娘上晌出门了”,他才继续抬步入内。
傅真从未曾只身出过门,今日为何会出去,固然奇怪,但难得她不在家,他得抓紧去寻傅夫人!
傅夫人上晌在正院里设堂,一番举措宛如雷霆,先是把郑安齐打完二十大板发落了出去,而后又把正院里不老实的人全部给撤了!
好几家牙行的牙婆来来往往,差点把门坎都踏破。
但是傅家主母一买十几个人,还只挑好的不挑价钱,又好茶好水地招待着她们,如此大手笔,还是让她们喜笑颜开,并当场就把傅夫人的大气给宣扬了出去。
加之她们在傅家看到这里的下人是如何衣食皆优,个个细皮嫩肉,往外一散播,便使得四处想寻差事的人们皆想到傅家来当差。
傅家内部,原有的下人见得以往忍气吞声的主母如今出手这般果断,不由也惶惶然再不敢造次。
原先老想着捧高踩低的,老老实实过来表忠心了,原先向傅夫人母子仨下过手的,都争先恐后来请罪了。
不过傅夫人还是留了余地。
她只是把那些确实犯了事,留下了把柄的人给发落了。
那些只有歪念,或者犯过错但没有把柄的人,都留下来,给了机会。
傅真还仅只是替她争回了下人的卖身契与管治权,整个傅家还是傅筠的家主,逼得太狠,有些人只怕也会变成咬人的兔子。
晌午过后送走最后一个牙婆,让金珠把新来的下人领下去调教,傅筠就气冲冲地进来了。
“你好得很啊!竟然把老子的人都给发卖了,谁给你的权力?!”
翻着花名册的傅夫人瞄他一眼:“不是你给的吗?你求着我,要我接的。”
傅筠一屁股坐在茶几这边,阴沉着脸道:“你还得意起来了!我看你还得意得了多久?等我丢了官,你也落不着好果子吃!
“到时候你我无权无势,你却守着万贯家财,那你们就是匪徒们眼中现成的鱼肉!”
傅夫人凝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还在想着拔她的毛?!(二更求月票)
傅筠冷哼:“你还有脸问我?你不去打听打听,那日山上的事,外头都传成什么样了?”
傅夫人合上花名册:“那又如何?我记得真儿早跟你说过,此事得由你善后。你堂堂一个男人,该不会在女儿面前放出了话还要食言吧?”
“外头的传闻我可善后,那若礼部左侍郎都过问了此事,并且还要我将此事书写成章供他入册呢?”傅筠咬牙没有好声气,“都说妻贤夫祸少。可你看看你,真姐儿狂妄无礼,丢脸丢到了衙门,这是你教出来的吧?你够得上个贤字吗?
“身为妻子,你本该相夫教子,结果你教不好儿女,还连我的前程也给带累了!我若过不了这关,别提升官了,就是现有的京职都十有八九保不住!
“眼下朝廷广纳贤才之际,加开的几届恩科已经让升迁变得格外不易了,南北各地人才听闻皇上屡施新政,都纷纷往京城赶,我这眨眼间就能被人挤下去,你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拖我后腿!”
傅夫人原当他放屁,听到这里,倒也愣了愣。
此事惊动了侍郎官,倒是出乎意料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左侍郎比主事高出多少?
何况这位徐侍郎还是皇帝跟前的宠臣,他真要拿傅筠的罪,也就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傅筠百无一用,可傅真和傅嘉终究还是他的儿女,她身为母亲吃点苦受点气不要紧,儿女们却不能够。有傅筠的京官身份撑在后头,他们姐弟走出去多少还是有些体面,关键是傅真已经及笄了,她要议婚了,所以傅筠的官途,还真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
但是想到这里,她还是瞥了一眼过去:“要没有我父亲,你连京官都不是。便是真当不成了,你又有什么资格怨我?
“你到会给我指责这个那个,你当丈夫和父亲,又尽职尽责了吗?
“再说了,古往今来,男主外女主内,都是这么个理儿,你官场上的事,凭什么理直气壮让我帮忙?”
“成!那就当此事与你无关!”
傅筠拍桌子站起来,
草小说